他一直走到林红身前,停下来,伸出一只肥嘟嘟的手指,捏了捏林红的脸颊:“林小姐,好久不见。”
“是你?朱姐的丈夫竟然是你?”林红这一夜的惊恐,已经突破了她心理的承受极限,哪怕再看到更为诡异的事情,绷断的神经也无法做出理性的反应了:“杜宏远,我真的没有想到,朱姐的丈夫竟然是你。”
“你没有想到,那是你的失策。”杜宏远微笑着,向着朱姐招了招手:“老婆,你过来。”
朱姐立即奔向杜宏远的怀抱,把她的头伏在杜宏远肚皮上那一堆肥肉里边,这场面最诡异的是,所谓的朱姐不过是丧失了自我意识的何明,一个坚持认为自己的是女人的男人,她忸怩作态认为自己是女人倒也罢了,偏偏他还认为自己是大胖子杜宏远的老婆,那场景,简直让林红看了头皮发炸,差一点呕吐出来。
用一只手臂环抱着何明,他的手还在何明的屁股上重重的扭了两下,杜宏远那张丑陋的怪脸发出一阵瘆人的怪笑:“老婆,你先下楼去,和何正刚好好的叙叙旧,当年他是那么的迷恋你的身体,现在旧情重燃鸳梦重温,相信他一定会激动得泣不成声。”
处于催眠状态下的何明对杜宏远言听计从,他娇媚的答应了一声,扭动着腰身出门下楼了。然后杜宏远慢慢点燃一支烟,走到床边,把烟雾喷在林红的脸上,林红被呛得咳嗽起来,杜宏远则咯咯的发出几声怪笑:
“你这个女人果然聪明,一点没有让我失望。”杜宏远开口了:“你看到何明一出现,声称他就是朱姐,你就立即意识到他和你一样,被人催眠之后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食了迷幻剂,把幻境当作了真实,可是你却没有想到,真正的幕后人,是我杜宏远。”
楼下突然响起一声尖利的惨叫,声音极似一个女人,但林红听出来了,这是何正刚的惨叫,可想而知,当这个奄奄一息的老人突然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用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话,以一个女人的姿态行走的时候,那种诡异的感受是何等的强烈了。
杜宏远眯起眼睛,惬意的倾听着楼下何家人惊恐交加的惨叫声,那凄恻的惨嘶听在他的耳朵里令他无比舒畅,好像这才是他人生莫大的享受一样。过了好长时间,直到何正刚那一声女人一样的尖嚎嘎然而止,杜宏远这才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对林红说道:
“我怀疑,在何正刚这个老鬼的身体里藏着另外一个阴险的女人,否则他的尖叫声何以如此的尖利而刺耳?”
林红缩了缩身体,长时间的捆绑令她血脉不通,全身的关节酸痛麻痒,说不出来的难受:“杜宏远,你来找何正刚报仇,为什么要把与事无关的何家人全部牵扯进来?你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份了吗?”
“过份?”杜宏远似乎被激怒了:“如果说过份的话,那也是何正刚太过份了,他在觊觎我老婆的姿色,为了占有我老婆而诬陷进监狱,并对我老婆进行残酷的虐待的时候,他难道没有想到过报应吗?”
林红摇了摇头:“杜宏远,你也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应该知道冤有头,债有主。”
“少来教训我!”杜宏远把满嘴的唾沫星子喷到林红的脸上:“你知不知道,当年我老婆被何正刚肆意摧残、蹂躏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这样问过何正刚,你可知道他是怎样回来的?”
“他怎样回答的?”林红好奇的问。
“他说,”杜宏远抬起一只手:“何正刚当时对我老婆说:你不要做梦了,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报应,那些说什么做了坏事会遭到报应的鬼话,都是骗你们这些愚昧的人的,我不相信。”
突然之间杜宏远揪住林红的头发,怒声嘶吼起来:“你听见了没有,他说他不相信!”
林红被揪得痛叫一声:“仅仅因为他不相信有报应,你就要将这种报应施加到无辜的人身上吗?”
“谁是无辜的?”杜宏远冷笑:“是何正刚他老婆吗?谁是无辜的,是何正刚的女儿吗?谁是无辜的?是何正刚的儿子,还是你?”
林红惊惧的向后缩了缩:“事实上,你刚才说到的这些人,他们都是无辜的,至少在你这件事情上是这样。”
杜宏远咯咯的怪笑着:“好吧,你这个贱货既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跟你说个清楚。何正刚的老婆是个女人,她何尝不知道何正刚让我老婆去他们家做保姆的真实意图?可是她非担不肯保护我老婆,制止这件事,反而在我老婆惨遭何正刚强暴之后对我老婆大打出手,带着她的儿子女儿,一家人虐待我的老婆,可是我老婆却担心这会为当时在大牢里的我带来不测之祸,只好忍气吞声,可是何正刚一家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与殴打,迫得我老婆到了神经崩溃的边缘,最终使她神智错乱,在做出一系列无法控制的事件之后,又落到了何正刚手里,被何正刚活活折磨死,现在你告诉我,在这件伤天害理骇人听闻的恶行之中,谁是无辜者?”
“至少何明和何静当时年龄还小,”林红抗辩道:“他们还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那循环不爽的报应天理,又在何处体现呢?”杜宏远冷静的问林红。
林红呆了一呆:“杜宏远,别忘了你不是上帝。”
“我当然不是!”杜宏远吼叫起来:“即使我是,对何正刚也没有任何影响,因为他的心里没有丝毫的善念,他只害怕一种力量,那就是邪恶,所以,除非我成为恶魔,否则,我的冤屈与耻辱,就永远也没有得到洗刷的那一天!”
“杜宏远,再向前一步,你就会万劫不复!”林红警告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力量才是公道的,那就是人世间的司法。”
林红的话,惹得杜宏远一阵怪笑:“人世间的司法?你在开什么玩笑?天呐,你这个女人真是蠢到了极点。”
忽然之间他又揪住林红,狂吼了起来:“国际展览会议中心大厦的倒塌,四十多条性命化为尘泥,而何正刚却不必为此负责,居然能够逍遥法外颐养天年,这就是你所谓的人世间的司法的力量,它在权势者的面前不堪一击,现在你来告诉我,如果我不亲自动手,这世界上还有谁肯还一个公道给我?”
夜幕之下的何宅,弥漫着阴森森的阴冷气息,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杜宏远怨愤的吼声猝起突落,黑暗之中突然变得死寂起来,这种死寂是那么的可怕,邪恶的力量已经统治了这个世界。
一个凄惨的悲嚎声从二楼何正刚的房间里传来,那声音充满了绝望与痛苦,好像是地狱中的万千阴魂在烈焰的炙烤之下所发出的惨厉哀号,凄厉悠长,丝丝缕缕,不绝于耳,悲号中所挟带的无限怨怼仿佛一根尖锐的针,直刺入林红的心中,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
悲嚎之声突然止息了,无形无迹,就好像从来没有响起过。林红茫然的摇摇头,正怀疑刚才那个可怕的哀号之声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杜宏远已经阴恻恻的嗤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