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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月宗主面上微露欣赏之色,这一点温和出现在她面上,更是显得如花美貌荡人心魄。她赤手迎战兵刃,凭高妙的轻功周旋陶仲商的刀网之中,双手或点或拂或拍或击,衣袂飘飘、姿态优美如同舞蹈,但招招专攻人周身的三十六处死穴,于妩媚中带出肃杀。
陶仲商处变不惊,刚刚以刀为剑,现在横刀一转又使出一套狠辣刀法,他虽然内力逊于对手,但仗着招式奇诡、刀剑转换自如,竟也和拨月宗主战地一时难分伯仲,两人从一个庭院打到另一个庭院,还打上了屋顶。
拨月宗主忽然“咦”了一下,微微蹙眉道:“你这招是旦暮崖的‘朝生暮死’,上一招又是拂剑门的‘梦笔生花’,还有几招我认不出,却像是脱胎于接天阁的剑法,这几个门派只传内门弟子的高深招式,你竟都熟得很。”
陶仲商一刀削向拨月宗主的肩头,他心中已有些明白,今夜怕是杀不死这女人,口中嘲道:“这些只传内门弟子的高深招式,宗主能一眼认出,看来宗主也熟得很嘛。”拨月宗主的风月传闻太多,刚刚说的这几个门派中,据说也有她的裙下之臣。
比起当初接下无量榜的戚萝戚芷,拨月宗主的养气功夫显然更到家,她并不动怒,肩头一缩右腕一转,在袖中握住了什么,面上甚至带着温柔笑意,说:“我如果得罪过你这样英俊出众的年轻人,是一定不会忘记的。”
陶仲商脸色终于变了,他立刻向后疾退,一道长鞭饱含真力同时抽出!只听“砰!”一声巨响,屋顶上竟然被拨月宗主一鞭抽出了个大洞,瓦片与碎木料稀里哗啦地流进了洞里,开裂在陶仲商脚前停止。这一声动静太大,宣府司署的护卫们就算是死人也该被震活了,府中亮起了许多火把,有人高声喊道:“有刺客!”
陶仲商不能再留,他向拨月宗主执了一个晚辈礼,开口道:“一年又十个月内,晚辈会再来取宗主性命。”言罢收刀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拨月宗主也不拦他。
麓川王思任与护卫们高举火把包围了这处院落,院落中满是砖石碎瓦,本来住在这个院落的客人,灰头土脸地从破了大洞的屋子跑出来,正不停地咳嗽,还有一个绝色美人站在院落之中。
思任见独自站在院落中的是自己新宠的中原美人,立刻把怀疑、危险都抛了九霄云外,也不管客人的安危,只上前将美人揽在怀里,急急忙忙地问:“阿月,你怎么在这里?刚刚怎么了,难道是有强人要掳你?”
拨月宗主温顺地倚在思任怀中,叹息道:“思郎,故土难离,我还是想回家乡去。”
思任他揽着美人的手更用力了些,不快道:“我不许!怎么忽然说要回去?你还有哪里不满意,你还想要什么?”
拨月宗主想了想,凑在思任的耳畔轻轻说:“思郎,你是不是打算造反?”
思任脸色顿时大变,他的确已有反心,但从来没有向怀里的女人说过,他的目光对上拨月宗主的眼神,揽住怀中美人的手不自觉松了力。
拨月宗主柔情似水地说:“你能成功,我就回来找你。”
无觅风·2
“哈——欠。”陈希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困地眼角带泪,打马走在左侧的中年道人偏头看向陈希风,关怀道:“慕之昨夜没睡好?”
陈希风揉了揉鼻子,道:“怎么睡好?幸好道长不在宣府司署中,简直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中年道人俗名张静定,道号无我,是全真宗龙门法派律师周元朴的弟子。陈希风两个月前跟着尹征霄回了顺天,一路向尹征霄再三解释,终于让尹三哥勉强相信他不是男女通吃还虚情假意的薄情子。只是一回顺天,陈希风就被忧心已久的陈夫人禁了足,无聊地他每天除了逗侄子就是写话本,到最后被关到才思枯竭连话本都写不出了。
陈希风简直要被憋出毛病,一边抱着大哥陈希贤的大腿打滚耍赖,一边写信给父亲求援,陈希贤也觉得这样不妥,他这个弟弟从十五岁起就东游西走,从来闲不住,再这么关下去真关出病了。正巧父亲的故交无我道长此时就在京中,不日将往麓川,陈希贤就向母亲说情,让陈希风跟道长去麓川走走。
陈夫人心中虽然还是有顾虑,但一方面信任无我道长,另一方面又有陈琦来信劝她勿拘太过、顺其天然,陈希风又每天对她卖乖,陈夫人总算网开一面,让陈希风跟无我道长走了这一遭。
张静定是来见麓川王,到允姐兰后带着陈希风宿在宣府司署。麓川百姓多信佛教,但也有几位道家高手隐居在此,张静定见完麓川王便去寻访仙踪,这几日不住在宣府司署。结果他一回来就听说宣府司署被刺客夜袭,顿时想起临行之前陈夫人千叮万嘱说陈希风最近流年不利,立刻回来把陈希风带走。
张静定以为陈希风说得是刺客之事,便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日后再看,未必不是好事。”
陈希风叹气道:“借道长吉言,那我就看看,睡着睡着屋顶被砸个大洞,以后会是什么好事吧。”说到此处,陈希风忽然一拍掌,恍然道:“等等,我见到了麓川王宠爱的那位中原美人,虽然只是大概看了一眼,但风姿的确难描难画、华美动人,难道这就是好事?”
张静定修道十余载,对女色已然看淡,不知如何接话,只好笑了笑。
来时事催人急,一路快马加鞭,只能辜负一路风光。现在事毕,张静定与陈希风自然放慢行程,细细赏玩路上风景。两人一路向北行,滇地潮湿温暖,毒虫长蛇十分扰人,但花开如锦、云低天碧,悦目赏心将烦扰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