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能让一个小姑娘如此挫败地承认情敌的美丽,那这美丽真是可信极了。
陈希风听出梁小茵的怅然,对这位梁大小姐生出一点怜惜,这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小姑娘,她爱慕的师兄喜欢上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她向对方的美丽认输,却不甘心接受这段恋慕的失败,陈希风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但他已经从那段不会得到回应的爱慕中解脱出来。
赵若明继续问:“那么大小姐具体希望知道这个女人的什么事,又想什么时候拿到消息?”
梁小茵道:“什么都想知道,消息也是越快越好。”
赵若明点点头,拿出一枚铜制的签子放到桌上,说:“那请大小姐先付一百两的订金,等我们查明这个消息会向大小姐报出这个消息的价钱,如果这个交易做不成,夜航楼会退还双倍定金向大小姐索回信物。”
梁小茵根本不差这点钱,她从荷包出取出一张百两银票交给赵若明,多问了一句:“夜航楼也会查不到的消息?”
赵若明矜持地笑笑,道:“按理说是没有的,交易做不成的原因一般是查到了不好卖的消息,但夜航楼不敢卖的消息也没有几件。”
梁小茵稍微放心了一些,将铜签收好,此时厨下的酒菜备齐,店里的伙计一手捧着一个大托盘一阵风似地上好饭菜,又匆匆而去,四人等了许久腹中饥饿,开始用饭。
魏管事驾着马车,带着魏朗的尸体回到城南魏府,魏府现在是一座空府没人看门,门上挂了一把巨大的铜锁,魏管事跳下马车,摸出一把钥匙开锁,将魏朗的尸身搬进了大门。
深秋将至,这些日子府中无人洒扫,庭院里堆积了一层落叶,萧索顿生,而满地的落叶中,站了四个人,其中三人穿着一袭黑色斗篷,为首者大约三十七八岁,眉眼又细又弯、天生一副笑模样、背上负者一杆长枪,是元震亨。
元震亨手中长枪一转,向魏管事道:“你把魏朗的尸体交给我,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魏管事带着魏朗的尸体后退了一步,神情中满是戒备,问:“旦暮崖还想做什么?”
元震亨看起来在笑,他说:“魏朗既然在灰谱之中输了,就该懂规矩,老老实实等着旦暮崖来取魏府满门性命,崖主慈悲,魏朗驱散了奴仆弟子他不计较,但魏钰是不能活的。”
魏管事面无表情地道:“少爷在青城龙门,你们旦暮崖有本事就去青城杀人。”
元震亨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开口道:“这不好,会乱了顺序,崖主命我们拿到魏朗的尸体再放出话,如果魏钰不来,就把魏朗的尸体剁碎喂猪喂狗,这样你说魏钰会不会出来?”
魏管事瞳仁一缩,眼神瞬间变得怨毒而愤怒,他忽然脱下自己的外衣拧做一条长绳,将魏朗的尸体牢牢绑在了自己的背上,冷笑道:“原来旦暮崖平时只喂你们吃死尸腐肉,怪不得一个二个穿得像只黑老鸹。”
元震亨听魏管事先将他比作猪狗又说他像乌鸦,又细又弯的眉眼顿时拉直,眼中满含杀机,厉声道:“宰了他!”他身后三人立刻亮出兵器,冲向魏管事。
那三人一人使勾,一人使杖,一人使斧,对魏管事形成合围之势,几人立刻缠斗起来。魏管事全然不惧,拉出架势,使出一套六合腿法,他名义上是魏府管事,但从小在魏府长大,是魏朗的奶兄弟,魏朗自幼时起练六合腿法就常由他喂招,故而魏管事的腿法也称得炉火纯青。
元震亨在旁冷眼窥看,这四人已拆了百招有余,魏管事武功不弱,若无负累说不定能赢过他手下三人,偏偏这蠢货负着一具百来斤的尸体,转移腾挪总要慢上一拍,体力消耗也极大,斗了这些招已是强弩之末。
元震亨见魏朗气喘吁吁,他寻着一个缺处,忽然提起子母枪对着战圈一掷,这一枪时机掐得极准、发力极大,能穿过其它三人间的空隙,直直穿透魏管事与他背后的魏朗,将这一人一尸牢牢钉在魏府的大门上!他虽然可以不出手,他手下三人已足够将魏管事格杀,但因刚刚魏管事辱骂他,元震亨一定要魏管事死在他的手上。
枪尖破开气流,魏管事看见一点银芒破空而来,但他无力闪避,也没有地方可以退避,旦暮崖的三条走狗封住了他的退路。
元震亨拉直的眉眼再次变得又细又弯,可他的笑在脸上凝固了。
只听“铮”的一声,一柄两边都开了刃口的雪亮长刀将子母枪击飞,元震亨立刻飞身抢出接回长枪,但虎口被枪上带着的余力震地发麻。
陶仲商突然出现在庭院里,所有人停止了打斗,金戈之音消失,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响声。魏管事是见过陶仲商的,他一脸诧异地看着陶仲商的背影。
元震亨想不通陶仲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出手搭救魏家的人,他笑容生硬地向陶仲商施礼,道:“见过少主人。”
陶仲商沉默地看着元震亨,然后掂了掂手里的双刃刀。
无觅风·19
陶仲商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个意外。在万里桥边,他本来打算跟上陈希风,看看这少爷和赵若明在一起干什么,但魏管事出现带走魏朗的尸体后,他附近的水杉木上忽然蹿出几个人影,大家藏在林中许久都刻意收敛呼吸,竟未察觉到彼此存在。陶仲商隐在枝叶深处,瞧见那几人都做旦暮崖打扮,打头的人更是元震亨,心觉可疑。他心想陈希风又不是个傻子,现在又有任不平在,一时半会小少爷总不至于就吃了赵若明的亏,便先将这少爷的事搁下,立刻跟上旦暮崖那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