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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边打斗一边听,神色却越听越古怪,终于有人忍不住骂道:“什么狗屎玩意!这么练下去明明是自废武功!”
陈希风、陶仲商、阎钟羽与另一些人瞬间醒悟,怪不得陆兼恢复了武功!那《卧雪心法》果真是天下顶顶邪门的一门武艺,要练成最后一层,竟要先废掉之前练好的功夫!
陆兼畅快地大笑起来:“是啊,要练成卧雪心法的第五层,就是要废掉前四层,我卡在第四层多年,一直无法下定决心自废武功,因为我知道,我只要失去武功一个时辰、一刻、甚至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有数之不尽的人来取我性命,这次能练成神功,真是多亏了阎楼主啊!”
那几个旦暮崖弟子一边围攻陶仲商,一边忙着拍马屁:“崖主洪福齐天!”
昌都翁已练成了前四层《卧雪心法》,一听陆兼念第五层的口诀,体内真气自然而然照着运转,但他走火入魔已深,体内真气极乱,这样倒行逆施气冲三焦,立刻浑身剧痛、经脉寸断!他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竟没了气息,阎钟羽重重摔在雪地上。
周围攻击昌都翁的人乍逢此变,都愣了一下,阎钟羽狼狈跌在地上,目光冰冷地看向陆兼:“哈,还是陆崖主技高一筹,顺势被废武功,再提出以招换命,接着教昌都翁卧雪心法,再利用第五层心法让他截脉自尽,好计好计,环环相扣,在下自愧不如。”
周围人听阎钟羽这一解说,再看陆兼都是胆寒,怕陆兼也想染指夜航楼的财宝,竟不敢上前去抓阎钟羽。
陈希风见昌都翁气绝,心中一恸,他虽然清楚昌都翁待他的好处都是为了方召,但昌都翁的确对他百般照顾,老年丧子、掌毙爱徒,他这一生未免太过凄凉。
陆兼向阎钟羽一笑:“阎楼主不必自谦,我还是承认你比我聪明,只是你这个人嘛,当真是天意薄待,没什么运气啊!哈哈哈!”
陈希风看着昌都翁的尸身,脑中忽然闪过什么,脱口道:“陆崖主,你的武功真的都恢复了吗?”
他声音不算高,但阎钟羽离他不远,其它人又都身怀武艺,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都是一奇。
陆兼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双眼一眯,看向陈希风。
陈希风越想越是肯定,道:“刚刚你来抓我,陶仲商挣开绳子后,你竟然不进反退,实在不是阁下的作风,而这里敌人未清,你就迫不及待地以口诀诱杀昌都翁,难道不是为了除掉危险最大的敌人?《卧雪心法》大成的陆崖主,还会觉得昌都翁是个大威胁?”
阎钟羽不能习武,却精通各种武学,陈希风一提他立刻会意:“卧雪心法的第五层要练成的确要废掉前四层武功,但废掉之后要等多久才能突破第五层?崖主这些日子忍气吞声不似作伪,想来是一直没有彻底恢复,到了今日虽然出手,却只坐山观虎斗,顶多只恢复了五六层吧?”
那六名旦暮崖子弟立刻抽身退开,不再攻击陶仲商,犹犹豫豫地看向陆兼。
陆兼叹气道:“我对聪明人,真是又爱又恨。”说完,他瞥一眼那六人,沉声道:“刚刚不是还说要为我效犬马之劳?我只剩五六层功力,仍可炮制你们,但你们若此时为我效力,我就给你们解药,让你们脱离旦暮崖。”
六人浑身一震,踌躇一阵,终是陆兼积威更重,他们正欲再攻陶仲商,步子还未迈出,一人却忽然按住自己的喉咙,哇一声吐出黑血,不止他,在场的活人,除了阎钟羽、陈希风、陶仲商、陆兼,竟都现出中毒之兆,吐出黑血倒地身亡。
眨眼间,溪谷重满地尸体,只剩四人还活着,一阵风吹过,陈希风打了个哆嗦,即便白日当空他也觉得这是阴风阵阵,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阎钟羽略一思索,目光扫过尸体身上的水囊们,便道:“看来付旗山虽然带他们来这溪谷,也不安好心,没告诉他们溪水有毒。”
这些人跟着付旗山几日前就找到了这里,一直隐匿行迹,寻找能一举将阎钟羽等人拿下的机会,等到今天才等到他们出山买粮,但几日间他们饮用了不少毒溪水,此时毒性发作都一命呜呼。
陈希风知道是溪水之毒害人,觉得太阳还是那个太阳,清风吹拂而过,哆嗦也不打了。陶仲商将陈希风轻轻推开到一边,与陆兼对视。
这世上大概再没有这样的父子,从孩子一出生,父亲就憎恨着儿子,到孩子懂事,则加倍地开始憎恨父亲。陆兼是陶仲商的半生之苦的源头,十五年前是大雪天,十五年后两人相对,竟又是一个冰天雪地。
午时已到,白日居中,雪地反射着日光,周围一片明亮。
陆兼神情中似有一丝惆怅,他慢慢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出生呢?”
陈希风心中登时火起,差点骂出声,却听陶仲商干脆地说:“这世上总要有个人送你去死啊。”陈希风啪啪啪鼓掌。
陆兼看了陈希风一眼,对陶仲商满怀恶意一笑,问:“终于有个人肯喜欢你,你觉得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了?”他踹起地上一柄长剑冲到陶仲商面前,嘲道:“痴心妄想!”
陶仲商挥出双刃刀!
刀光剑光相映,空旷溪谷中两道身影交织成一片,陈希风和阎钟羽凝神观战。
阎钟羽猜测陆兼的功力恢复了五六成,陆兼当时应下,其实他的功力已恢复了七成,若是从前,七成功力的陆兼已足够取陶仲商性命,但陶仲商先杀元震亨、再诛拨月、又在刺鹿盟中苦练许久,已非吴下阿蒙,竟和陆兼周旋许久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