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空无一物的旷渺河道、马背上的寂寥背影,仿佛在他的脑海里定格成了一幅画,任他睁眼闭眼皆在眼前,看得他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是伤口疼得厉害吗?”孟如意睡得并不熟,被那头声响惊动,忙起身过来。
裴宵闻言翻转身,侧躺在床榻上,目光中映入向他奔来的那一道窈窕身影,终觉胸口憋着的那一股气渐渐散了开去。
她还在这里。
她就在这里。
“我无事,做了噩梦而已。”他轻声回应,嗓音有些沙哑。
孟如意舒了口气,上前检查一番,见午休之前还泛着红肿的地点竟已大部分消退了,放心之余不免惊讶。
裴宵满腹心事,却无心与她探讨伤处。
“昭昭,你与子玉定亲时,二叔与我通过信。”
孟如意刚站直身子,蓦地听见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不觉被定住了一般。
裴宵不觉她有异,转过身面对着她,只声音低哑着继续道:“是因为担心宫里要你,所以才定亲的,是吗?”
孟如意望着他,眼眸中如潮水翻涌,片刻后开口道:“侯爷此话何意?”
“我是想叫你知道,往后,宫里的手再也插不到西北了。这婚约若非你二人所愿,来日……”
“我是愿意的。”不待他说完,孟如意出声打断他,“若侯爷为表兄担忧,待来日可亲去问他,若他不愿,我亦不会纠缠。”
一句话,将裴宵接下来的劝说尽数堵了回去。
她是不愿意与他探讨关于她婚事的议题的。无论他出于何等的用意,也许是心知弟弟的意中人另有其人,或者是认为她不堪为配,皆令她无地自容。
而裴宵的耳边则一直回响着那一句“我是愿意的”,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他借着将将梦醒时的那一股劲头强自起的话头,这样仓促结束之后,裴宵再也没有继续问些什么的勇气。
两人之间这几日以来松泛下来的关系也随之又回到了起点。
这绝非裴宵所愿,可他面对着孟如意的有心避让,亦束手无策。
就这样又养了三日,魏琏终于同意安排人,带他们往洪州地界去。
裴宵的伤处,除了两处最深的,其他基本上都开始愈合。可未好全,孟如意不愿叫他背着,正为难间,非要送他们一程的魏晖举步而出,局促道:“要不……我来背小戚妹妹吧。”
话一出口,先是被裴宵一道凌厉的眼风劈了一个寒颤,后又被自家兄长一个巴掌拍在后脑勺上,“你可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