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真对,这真是太体贴了,”陶德说,“我对你的期待无非也就是这些,像你这么有经验、有知识又有才能的人,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我必须承认,听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我真是太高兴了。”
“当然,”福格先生奇怪地斜睨一眼他的脸,“跟其他人一样,我们也是不得已的嘛,在其位谋其政而已;除非我们替他们着想,帮他们达成目的,否则他们是不会把自己疯了的朋友送到这里来的。我们从来不妄加评论,也不过问病人的来历。我们之所以经营了这么久,生意这么好,就是因为遵循了这些原则。我希望我们能继续遵守这些原则,以回报英国公众的慷慨。”
“没错,毫无疑问就该如此。”
“不妨现在就将病人跟我介绍介绍,陶德先生,我猜你已经把他带来了吧。”
“当然,当然,我很乐意让你看看他。”
疯人院看守站了起来,陶德也随他站了起来。看守指着桌上的酒和酒杯说,“敲定了这笔生意,我们就可以喝一杯了。”
陶德对此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他们就到了收容所里所谓的“接待室”,可怜的托比亚斯已经被带到这里,躺在了桌子上,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一点要从昏迷中醒来的迹象。一个男人正在用扫炉灶的扫帚不停地往水桶里蘸水,洒在托比亚斯脸上。
“这么年轻,”疯人院看守一边说,一边看着托比亚斯苍白的脸。
“是的,”陶德说,“他很年轻——所以就更可惜了——当然,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深感遗憾。”
“哦,当然,当然了!看,他的眼睛睁开了,他马上就会说话了。”
“是胡言乱语,你应该说是胡言乱语!”陶德说,“不要用‘说’这个字,这不是说。嘘,听他说。”
“这是那儿?”托比亚斯说,“我在哪里——陶德是个杀人犯!我要告发他!”
“你听听——你听听,”陶德说。
“确实疯了,”看守说道。
“哦,救救我吧,把我从他的手中救走,”托比亚斯盯着福格先生说,“救我,他想要我的命,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他是个杀人犯——好多人进了他的理发店就再有没有活着出去。”
“你听到他说的没有,”陶德说,“你见过这么疯的人吗?”
“疯得没治了,”看守说,“过来,过来,小家伙,如果你这么疯的话,我们就得把你捆起来了。我们只能这么做,这种情况没有别的办法。”
陶德悄悄退到房间暗处看不见的地方,而托比亚斯还在用恳求的语调说着。
“我不知道你是谁,先生,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是我求你到舰队街的理发师斯文尼·陶德那里去搜一搜,你就会发现他是一个杀人犯。那里至少有一百顶帽子,一堆手杖、雨伞、手表和戒指,都属于那些不幸的人,那些人全都被他杀死了。”
“真不是一般的疯。”福格说。
“不,不,”托比亚斯说,“我没疯。为什么说我疯了,我说的事情明明很容易判断真假!去搜他的房子,如果什么都没有找到,再说我疯了,是我做梦梦见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杀的人,这对我也还是个谜,但是我一点也不怀疑是他杀了他们——我毫不怀疑。”
“沃森,”疯人院的看守叫道,“过来,沃森!”
“我来了,先生,”刚才那个朝托比亚斯脸上泼水的人说。
“沃森,你把这小子带走,他看起来过度兴奋狂躁。你把他带走,把他的头剃光,捆起来,关进潮湿阴暗的牢房里。我们必须小心处理他,如果太亮的话,他会疯得更厉害。”
“不,不,不!”托比亚斯哭喊着,“我做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待我?我做了什么要被关进牢房?如果这是个疯人院,那我没疯。哦,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
“你只能给他水和面包,沃森,等他的症状初步恢复,不再说他的师父是个杀人犯的时候,我们再对他好一点。他一定是疯了太久,才会这么指控像陶德这样的绅士,只有疯小孩才会这么想。”
“那么,”托比亚斯说,“我会继续疯下去,如果知道并且说出来舰队街的理发师斯文尼·陶德是个杀人犯就算疯的话,那我就是疯了,因为我知道,并且说出来了。这是真的,是真的。”
“把他带走,沃森,照我说的做。我发现这个男孩非常危险,比我们这儿相当一段时间里见过的人都疯得厉害。”
这个叫沃森的人抓住了比亚斯,而托比亚斯又发出了一声类似于陶德在他母亲家抓住他时发出的尖叫。但是疯人院的人早就习惯了这种事,对此不以为意,所以没有人理会他的叫喊。可怜的托比亚斯被拖出了门,周围的环境如此恐怖,他已经被吓得半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