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最遗憾的就是父亲病逝,没机会再和父亲相处,听说唐坤竟然认识自己的父亲,他忍不住雀跃万分,主动赶走其他“不相干”的人,坚持要留下来和唐坤聊天。
雪见本以为唐坤不会答应,没想到唐坤却欣然同意,顺着景天的意思,将其他人都请出房去,两人关起门来“深谈”。
莫失莫忘(1)
春末的天气,夜里的蜀山山脚却依然寒风凛冽,雪见独自撑着伞,默默抵受着寒气,为了采集百花露水,她强忍着困倦,伫立在黑暗中,苦等着露水凝结。谁知萧瑟中,却有一声响屁,雪见很机警地捏住她小巧的鼻子,引颈四处张望:“是谁?”
景天不请自来地从草丛冒出了头,嬉皮笑脸地用手掌乱挥,努力排除臭气:“喂,你又在替你爷爷采集露水啦?”
雪见不理景天,转身站过一边,只是静静等待天亮之前的露水。
“真笨!”
“我何笨之有?”
“你这样收集的露水分量太少,药效不好!”
说时迟那时快,景天手上已多了十多个小杯子。原来,景天把十多只小杯子,用绳子吊在伞的伞骨尖上,伞沿很快地围满了一圈杯子,然后他又把撑开的伞高高挂在树梢,只见雾气从伞上冰凉的表面,化成露珠,一颗颗露珠沿着伞面滑下来,最后全给凝聚到杯子里,短短时间内,每只小杯子都开始积聚露水。
雪见看得目瞪口呆,又是佩服又是惭愧,傻傻地问:“你干吗要帮我?”
景天傲然:“我是以作为你世叔的身份关怀后辈。”
“你说谁是谁的后辈呀?”雪见听得有点迷糊了。
“唐坤是我老爹的老朋友,所以他们是平辈。而你是老堂主的孙女,我是我爹的儿子,因此我比你高一辈——以后,你要叫我叔叔,明白了吗?”
雪见看景天在辈分上占她上风,抗议着:“无凭无据,你凭什么当我长辈?”
“就凭老堂主的一句话!他亲*代我要看管你,要是不服,你可以回去向你爷爷抗议!”说起和唐坤的一席长谈,景天就有无限的得意。
“我要不是看在爷爷的分上早就踢死你了。”雪见气愤地说,举脚正要踢景天,却又怕踢倒了那一伞的瓶瓶罐罐,只得乖乖坐下,和景天一起等待露水。
两人同时仰脸看着天上的星星闪耀,雪见突然想起长卿曾告诉她,只要抬头往上看去,就能看见她未来的命中之人,便忍不住好奇地问:“喂,当你抬起头,会看到什么?”
景天一抬头,脱口便说:“伞!”
雪见哼了一声:“现在是有伞遮着,要是一般在路上,还能看见伞吗?”
景天夸张地探出头,望着天,又缩回来。
“二郎神的鼻孔、玉皇大帝的大脚板,还是王母娘娘的裙底?啊啊……这实在太不敬了,阿弥陀佛……”
雪见气得猛摇景天:“胡说八道!这对我很重要耶,你少拿我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景天只觉得雪见这小姑娘真是想嫁人想疯了,先是对长卿道士有意思,现在连抬头看天能看到什么都能跟终身大事扯上关系,因此他故意闭上眼,还装出夸张的鼾声,可是他原本只是装睡,没多久,竟然累得真的睡着了。景天身旁的雪见也因为连日在蜀山山脚下采集露水,睡眠不足,因此跟着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不觉中,长夜已逝,晨雾重重地掩盖着两人,在清晨即将降临之前,突然有“丁零丁零”清脆的声音,打散了两人静谧的梦,清晰悦耳的“丁零”之声将景天、雪见同时唤醒。
只见二人在伞中,被装满露珠的透明瓶罐包围着,而一颗一颗如珍珠般的露水顺着伞子滑下,落进伞缘的小杯之中,“丁零”之声此起彼落,犹如悦耳的音乐。
晶莹剔透的露珠,灵动地滚入杯底,二人刚睡醒,便置身于这奇妙的情景中,都是一脸惊喜。
“这么多露水,太好了!”雪见望着景天,由衷地感激,“谢谢你。”
莫失莫忘(2)
景天则是傻傻地望着伞下的雪见,发觉这粗鲁的大小姐竟突然显得娇美又温柔,令景天也收起了原本的张牙舞爪,坦率地对她一笑。
这一笑,仿佛让景天和雪见看见彼此眼中深处,都有份人世间最难得的真。
取得了露水后,两人竟难得没吵也没闹,安安静静地联袂漫步回唐家堡。此时,两人对于蜀山山巅正在展开的一场异变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这场异变将会带来两人命运的纠结。
晨雾四散的蜀山天际,现在正风云色变,湛蓝苍穹的深处,突然迸出了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而这个本来还是在万丈高空之外的一个黑点,竟在一眨眼之间,随着一道闪电,却又似乎比闪电更快地,落在锁妖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