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妹妹还查不查身世?”
&esp;&esp;“还查的。”江晚宁点点头,“就像是四哥哥说的,或许我的身生父母抛弃我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呢。即便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样子,夏姨娘是我最亲近的人不会变。”
&esp;&esp;她是个单纯孩子,不会把人往坏处想。
&esp;&esp;她从来没想过在她身世暴露后夏姨娘为何会变得这般疯癫反常,为何国公爷会血洗整座楚国公府,为何那些闲言碎语会在一夜之间弥散。她到现在都没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esp;&esp;无妨,他会帮她看清的。
&esp;&esp;江晚宁走后,一直在外头候着的苏朔才提人进来。冬温跪在地上,磕磕绊绊地说完了这几日自家姑娘都干了些什么、和夏姨娘都说了些什么。
&esp;&esp;江愁予蹙眉看着她:“你抖什么?”
&esp;&esp;冬温也不想抖。可她看见他害怕呀。
&esp;&esp;“罢了。”江愁予捏着帕子,任上头的香气缠绕至指尖,“你只管盯紧她便是。明儿个我有别的事让你做。”
&esp;&esp;——
&esp;&esp;翌日,江晚宁借着买糕点的理由出了门。
&esp;&esp;算命老先生的摊子还支在五芳斋门口,不少人挨肩叠足地挤在摊前找他看面相。凉夏见她频频掀开车帘子朝那儿望,又怕生出什么事端,下意识地伸手拦住她。
&esp;&esp;“姑娘,他不过是个江湖骗子……”
&esp;&esp;“不管他是不是江湖骗子,说的话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我心中自有衡量。”江晚宁道,“这几日府里在传些什么你是清楚的,我知道你一面是怕我难过闭口不提此事,一面又怕说了此事后爹爹会责罚。凉夏,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而已。”
&esp;&esp;最近的风波将她折磨得憔悴,哭多了的眼皮子都是红通通的。凉夏终是软了心肠,“那姑娘在车里呆着,奴婢去给您传话。”
&esp;&esp;她摇摇头说了声不好:“不能害了你。”
&esp;&esp;楚国公府的马车在街边格外地惹人注目,不论是她亲自去找老先生还是让凉夏去,相信她去看相命之术的事情会很快地传到爹爹耳朵里。她怕拖累了凉夏。
&esp;&esp;“待会儿我进了五芳斋,会托店铺里的杂役把那位老先生请进来一趟。既然那日他有意寻我说话,想来他不会不应。等入了五芳斋后你就出来,若是有侍卫问起来你就说替我买胭脂去了。”江晚宁握着凉夏的手,柔声道,“即便哪一日东窗事发了,此事你全程未参与,爹爹也不会罚你。”
&esp;&esp;凉夏少主见,听她这么说便愣愣照做了。
&esp;&esp;五芳斋有三出阙,一出阙专门用于制作售卖各类糕点。若有贵人想即食糕点,亦可以到二三出阙的雅间坐一坐。
&esp;&esp;江晚宁便到二阙的开窗雅间里等他。
&esp;&esp;老先生来得很快,并没有让她等多久。
&esp;&esp;江晚宁抬起玉腕,正正好碰到帷帽边缘的时候,那老先生连道了好几遍“使不得”,身子急急忙忙地推开好几步,活像她是什么洪水野兽一般。
&esp;&esp;“老先生不是说我的容貌肖似故人罢?”江晚宁茫然问道,“
&esp;&esp;屋里暗香浮动,夏姨娘披头散发地伏在床榻上,深深凹陷的双目中迸射出一道寒光。她的手边躺着一只木匣子,里面的琉璃珠子、精致簪子尽散了一地。
&esp;&esp;夏姨娘扫了一眼冬温:“冬温,你说。”
&esp;&esp;“这只木匣子是奴婢在姑娘床铺底下翻到的。姑娘常日里都是大大方方的,寻常物件儿哪里会这般藏掖着。奴婢觉得可疑,便拿过来给夏姨娘看看。”冬温跪在地上,道,“上面的鲁班锁寻常人打不开,奴婢便用锤子砸了,还望姑娘见谅。”
&esp;&esp;夏姨娘的嘴唇嗫嚅着,看着江晚宁道:“都是些便宜的小玩意儿,腓腓怎么还私藏着?”
&esp;&esp;江晚宁猛然抬头,撞上了夏姨娘沉痛的视线。也不过在一瞬的功夫里,她便理清了院子里的丫鬟们为何连大气也不敢喘,屋子里为何狼藉一片——
&esp;&esp;她和四哥哥的往来被姨娘知道了。
&esp;&esp;她仰面看着眼前形容枯槁的女人,知道这两天接二连三的风波让她的心思变得敏感而脆弱,她怕这时候再提四哥哥的事情会引得她发怒,甚至晕厥。她便抱了一丝侥幸地对自己说道,万一呢,万一夏姨娘不知道呢。
&esp;&esp;江晚宁低声道:“这些都是腓腓在街边买的小玩意儿,都不值钱,放在屋子里也太占地方了,索性找了只木匣子装着。”
&esp;&esp;她说完后,屋子里只剩下一片静默。
&esp;&esp;夏姨娘捂着胸口粗喘几声,猛地抓起手边的琉璃珠子朝她掷了过去,道:“都这个时候了你竟还想着跟我撒谎!若非冬温发现你和他往来,你还打算瞒我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