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汪老爷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当初女儿如何被费锦实施家暴,打得几次昏死过去,每次逃回家,都是全身到处淤青,有一次还把手打骨折了,养了好几个月才好。女儿每次逃回家,费锦都派仆从去告诉她,如果不回家,有她好看的。开始女儿害怕了。就回去,又是一顿痛打,后来汪老爷不让女儿回去,于是费锦就带着仆从找上门。说这是他的媳妇。强拉硬拽拖回去,又是暴打。这件事情发生之前。费锦殴打女儿的次数饿程度都明显增加。费锦总是说他怀疑女儿勾引男人,多次声称要打死她。果然,没几天女儿就被砍头而死,他坚信就是女婿杀了女儿。
看着汪老爷声泪俱下诉说女儿受到虐待的往事。萧家鼎心里也很沉重,这一点跟费锦父母所说的事情差不多。可是,这些都还不能成为指控费锦杀人的理由。所以,萧家鼎并没有表态,只是静静地听着。
吉捕头一直在一旁观看,见状便也宽慰汪老爷。当然,这汪老爷也知道。光靠自己掉眼泪是不可能实现自己梦想的,要达到目的,还得拿出实际的东西。于是他收了泪,端着酒杯到了萧家鼎面前。抹了抹眼泪说要敬酒,然后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萧执衣,只要你能替我女儿报仇,杀了费锦这王八蛋,老朽一定重重酬谢于你。这两个歌姬送给执衣,就当是定金,她们可都是黄花闺女,另外还有一箱铜钱。不管成不成,这些都是给执衣的。等到事成,另外再谢执衣良田百亩,美女三人为谢。如何?”
萧家鼎大为感叹,为了给女儿报仇,这老头竟然送五个美女行贿,还不包括金钱,这就是土豪。
萧家鼎连声说不必,自己不能收,汪老爷一个劲的劝解,又让哪两个绝色美女过来表态愿意追随萧老爷一生一世。但是萧家鼎执意不收,只说自己会尽力查清案子,给一个公道。
汪老爷赶紧对吉捕头使眼色,吉捕头便对汪老爷道:“你们先退出去,我单独跟萧执衣说说。”于是,汪老爷和那两个歌姬都退了出去,拉上房门,屋里只剩下萧家鼎和吉捕头。
吉捕头对萧家鼎道:“我知道萧执衣担心什么,不过执衣请放心,汪老爷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绝对不会出岔子。这一点我可以拍胸脯给你打包票!”
萧家鼎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你打包票?莫非你也收了好处?”
吉捕头神秘兮兮道:“漫说是我,整个衙门,上到县令,下到伙夫,有谁没拿过汪老爷的好处?跟你说吧,汪老爷说了,只要能为女儿报仇,他便是散尽万贯家财也心甘情愿。因为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女儿死了,她还有什么指望,家财留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只要你答应帮他出力,不管以后是不是能办成,他都会重重谢你,你要是觉得他的出价少了,尽管开口。他一定会再增加的。”
萧家鼎点点头,不置可否。
吉捕头见状,声音压得更低,道:“萧执衣,你可能不知道,汪老爷给你的开价,比他给县令老爷的都要高!因为听说王妃力荐说你能办成此事,你是王妃推荐的人,汪老爷最为看重,所以一出手就是重注啊。——切莫小看这两个歌姬,那是他花了重金买下的,每一个都花了上千贯银钱!都是剑南道数得上号的头牌花魁呢……”
萧家鼎苦笑,道:“我不是嫌出价不够,我是觉得,这个案子证据真的非常单薄,要想定费锦的罪,实在是很难啊。”
吉捕头点点头,道:“我是不懂查案的,所以有时候也帮不到点子上。执衣就不一样了,一定能想到好点子,你放心,你只要出主意,其他的我来办。”
萧家鼎心头一动,脸上故意一副迷惑的样子问:“出点子?出什么点子?”
“证明费锦杀人的证据啊!我以前没有干过捕快,不懂行,做了手脚也没办到点子上,惭愧执衣听说是益州第一才子,又精通刑律,连王妃都非常的推崇,你出主意,一定能办成,这也是为什么汪老爷下了如此重注的原因啊。”
萧家鼎心中一凛,这案子曾经被做过手脚?
他拱手谦逊了两句,又做沉吟状,又低声道:“那,你们以前都做了什么手脚?”
吉捕头低声道:“以前我就跟汪老爷很熟,他曾经几次到衙门状告他的女婿费锦,但是县令老爷都说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一直不肯受理。不过这样一来,我倒是因此跟汪老爷很熟络了。那天他得知女儿被杀,立即断定便是女婿干的。于是马上找到我,让我帮忙一定要为他女儿复仇。可是我又不会查案,便问了衙门其他捕快,什么证据最能证明杀人。他们说是血手印。现场倒是有些血手印。但都是残缺不全而且又擦拭过的,手下捕快都说无法进行比对。正好我的个子跟费锦差不多,估计手印也差不多,于是我借故把手下支开,然后找机会在现场印了几个血手印。其中最完整的一个留在桌子上,故意用东西盖着,在勘查的时候装着无意中发现的样子,最后提取了。想不到州府衙门却说只有这个血手印没有其他有力证据,无法定案,把案件发回来了。又听说要无罪释放,我真是惭愧。没办成这件事。”
萧家鼎听得心惊肉跳,想不到那血手印竟然是这吉捕头伪造的证据!难怪血手印上提取的指纹,经过对比跟费锦的不一样,原来果真不是费锦留下的。而是吉捕头的!
如果是这样,那原先做出的血手印排除就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加上费锦邻居证词,那费锦作案的可能性一下子就增大了很多!如果明天太阳出来,能够证明死者贴身亵衣衣领附近的那枚血指纹就是费锦的,那这个案子就板上钉钉,确定便是费锦杀死了他可怜的妻子!
萧家鼎知道那作为排除证据的血手印竟然是吉捕头伪造的之后,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他重重给了吉捕头肩头一巴掌,道:“你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一巴掌力道很重,打得吉捕头半个身子都麻木了。他想不到萧家鼎这么一个斯文书吏,手下竟然有这等力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出来,当下骇然,脸色都有些苍白了,也不知道萧家鼎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如此重手打自己一巴掌。
萧家鼎却装着不知道,端起酒杯,道:“你能把这种事情告诉我,证明你把我当兄弟,很好!我敬你一杯!”
一听这话,吉捕头这才释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想抬手去拿酒杯,可是右手已经不听使唤,只能换成左手,拿起了酒杯。正要喝酒,萧家鼎又轻轻拍了拍他已经麻木的右臂,低声在他耳边道:“以后查案,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不能再伪造证据,否则,你这条胳膊只怕今后再也抬不起来了!记住了吗?”
吉捕头大惊失色,原来萧家鼎刚才是故意而为,要给自己伪造证据一点惩罚,他是王爷的人,别说要废掉自己,就算是要自己的命,那也并不是什么难事。鸡啄米一般忙不迭点头,惶恐不安道:“小的记住执衣的话,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家鼎道:“等会你告诉汪老爷,我已经答应一定尽力帮他女儿报仇,但是不需要他送美女金钱,因为这是王妃交办的事情,就算他不委托我,我也一定会好好办成的。”
吉捕头赶紧连声答应。
汪老爷和那两个绝色歌姬进来之后,听了吉捕头所说,很是惶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吉捕头又劝说了好一会,汪老爷这才勉强答应收回礼物。心中感激萧家鼎,忍不住又跪下磕头。
次日,旭日初升。
萧家鼎早已经拿好了那有血手印的薄纱血衣,还有费锦的指纹拓印。等待着太阳升起。当第一缕阳光照到血衣上时,萧家鼎赶紧进行比对。他比对得很仔细,用了差不多一顿饭的工夫,终于寻找满了八个高尔斯特征,证明这枚血指纹,就是费锦所留!
萧家鼎立即提审费锦。
费锦还以为是来释放他的,忍不住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可是当萧家鼎问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他立即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