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冢听了这话,看着安平铁骨铮铮,不似撒谎,一时仿佛没了兴致,闭上了眼睛,随手一挥,意态萧索道:“先带下去看管吧。”二人被带到第四层一间石室,房门被拉上,随后一人就站在门外把守。
任青丝刚想开口,被安平挡住,认真倾听了一会。
任青丝估计一下子角色转换不过来,自然而然开口问道:“哥,那现在怎么办?”
安平沉吟道:“你能躲避人的神识,带人能躲避吗?”
任青丝沉吟道:“应该可以,但距离不能太远,而且对味道、声音无法隔绝。最重要是对实体的感官无法隔绝,就是说虽然神识探查不到,眼睛却可以看见,这能有啥用?”
安平沉思片刻,一番解说。
到了当夜丑时,已是寂静异常。
安平突然发出声响,说妹妹要解手唤对方开门引路。那人刚开门进来,见房间就安平一人,脖子挨了一记重击,一下晕倒。
想来此地承平已久,唯有第一层入口守卫严密,其他地方并无多少守卫,二人躲躲藏藏,依仗青丝的神识,修为不足的直接就放晕,一路来到了第九层。
第九层空旷寂寥,瀑布之声,飘飘荡荡,这里是牧野冢一人的居所,也是一幅女子画像的住所。
那画像女子珠帘半遮面,遮不住那五官精致大气喷薄而出,第一眼就极让人惊艳,再细观,绝佳的身材上,那股清新飘逸与温婉贤淑的气质,荡人魂魄,尤其那双眼睛灵动清澈至极,仿佛会跳出画帛与你进行跨越时空的对话。
有人拂槛露华浓,有人槛外露芳辰,天姿国色,不外如是。
每天深夜,他们一起相依做梦,梦里有条很短很短的街,但他们,已走了很长很长的岁月。
今夜有一只飞鸟掠过,羽毛悄悄扫过山下清澈潭水,无澜的湖泊,被牵起了思念。
西陵城是青龙威名赫赫的红尘宗,势力笼罩下的一座大城,这里的税收收缴,全部归红尘宗支用。
冰雪覆盖下的美丽城市,碎日落云锦,箜篌无人听。
风雪飘摇的清晨,有点空旷,有点寒冷。一位美丽的仙女,赤身,唯有青丝遮羞,骑乘一匹七色鹿,在城市街道,缓缓而行。
一个时辰后,她死了。
被人裸身悬挂巍峨的西陵城城门之上,全城之人围观。
滔天震怒。
即使她走了,她那么爱美,那么坚强,断然不乐意自己的完美和脆弱,落人评说;她说过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留给自己一个人的,希望能陪伴自己,从花妍盛放到耄耋枯萎,那时,自己能一样如初珍惜她。
畜生,皆是畜生!
残阳如血,血染百里,这一日,西陵城所有人死绝。
风雪中,连狗吠之声皆无,寂静令人可怖。
月光萎靡,流浪的灵魂重新回到。
这一刻,牧野冢感觉自己老了,很老很老了,突然,他想喝酒了。
然后,一把剑,一把泛着寒光的剑,它架在了脖子上,悄无声息。
他蓦然好想在这一刻死去,也许她会恨自己,这么久了还不去找她,令她茫然无依。
他闭上眼睛,眼里不知觉得饱含泪水,那是晶莹又浓稠的思绪,悄悄地顽皮地顺着脸颊撒欢,如她的小手,细腻、温暖、柔软,轻轻拂过。
“天机算不尽,交织悲与欢。古今痴男女,谁能过情关。”
好长时间了,剑为什么还不落下,又远离了。
“蓁蓁,是你不愿意见我吗?”
牧野冢黯然明眸,那个今日被自己打伤的男人,默然凝望自己,递过来一壶酒,一壶好酒!
“我有一壶酒,可慰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