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立着一五旬男子和一三旬妇人,还有一个七八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那男子四方脸,身材发福,双下巴明显,眼睛细长,令人很难看清他的真实眼神,脖子上悬着小指粗的金链子,左手大拇指套着一个墨绿色的翡翠扳指,整体予人小人得志,有些小瘪三的味道,像个小赤佬。
那女子身材不高,略微丰腴,五官立体,眉毛浓长,微微上扬,神情疲倦之中夹杂一丝恶毒。
此时那女子手持一把大锤,正敲击三根立着的木桩,木桩顶部各有一张纸片,依稀写着几个名字。
梁义知道这是民间流传的一种名为“叫魂”的巫术,诅咒那纸片上名字之人,一会还要针扎狗血浸染过的稻草人。根据帝国律法,这类妖术被归属于十恶不赦之罪,罪行严重的,甚至要杀头。
不屑一笑,朝棋文波点点头,自顾自踏过垂花门,进入正院。
望了一眼客厅堂前的长案桌,桌子上东边放了一花瓶,西边放了一面镜子,中间放了一时鸣钟,鸣钟两旁各放一只瓷帽筒,哼,东平西静中太平,俗人俗讲究。
不一会,棋文波笑呵呵而回,看来这一票,忽悠了不少银两。
梁义坐着不动,面无表情望了他一眼,问道:“哪来的乡野村妇?”
棋文波哈哈大笑道:“能被人指点到我这里的,怎么也不算无知妇孺吧。说出来笑死你,梅英县蓝田乡死鬼刁牛建的婆娘——田绿萍,你知道诅咒谁吗?”
“李玉辉、鲁瑾之,还有一个谁?”
“哈哈,厉害,鲁瑾之,李玉辉,还有,经纬昌。”
梁义双目寒光一闪,似乎想一下站起,却不知为何又收敛了,只是微微一声冷哼,再没了下文。
“最近京城有什么好玩的信息?”
棋文波呵呵一笑,没有回应,只是扒拉着茶杯,眼见梁义在桌上放了一张银票,棋文波扫了一眼数额,一下卷入袖中,这才笑着开口道:“今晚刚发生的,冬玉絮新戏《鱼目记》,题材:安平捣毁青龙假币案,玄武这边与青龙勾连之人,直指——经纬伦。”
“啪!”
茶杯掉在地上,落地开花。
梁义双目神光电闪,杀机四溢。
对着对方喋喋不休的说词,梁义思绪翻涌,仿佛根本没有在听,半响,开声道:“消息最小化扩散,多少钱?”
望着对方立起的三根指头,梁义嘴角直抽,大为心痛。
自从上次经纬昌造势逼宫之后,秦道广有句话,在上层家喻户晓,“绝不让任何资本操控媒体的声音,舆论导向,杜绝一切资本介入!”
有不以为然的,被屠刀血淋淋吓退了。
故而有些事,连经纬昌都不愿多触碰。
“还有其他什么劲爆消息,一次说了吧。”
棋文波笑呵呵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咱们是老朋友了,那这次我就优惠大酬宾了。萧星河要找的天逆之子,有兴趣吧?”
“别废话,是谁?”
棋文波取出一根烟杆在手,往里面填了些烟草,点火,吸了一口,满脸陶醉,半响,不徐不疾道:“李秋月。”
踏在荒野小路,月光微凉,天地很窄,风蒲猎猎,蜻蜓欲立,不自由。
一直以为漫长历史中,两种人最可怕,有信仰的书生,逼上梁山的农民,没想到信息资源掌控者,亦如此难缠。
大道之上,几人正战成一团,那天崩地裂的可怕声势,令梁义微微一凛。
他盯着看了一会,忽然,他目瞪口呆,肝胆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