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又询问道:“对了,欢欢呢?”
凌南霄看着她期盼的目光,只当她是一醒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昔日的好姐妹,心里一时愧疚相加,只好垂着眼,沉吟了一下才缓缓道:“申恬……其实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申恬淡淡的笑了笑,仍然是一副一无所知的单纯模样,“什么事啊?”
凌南霄咬了咬牙,许久之后,他才沉声道:“我和叶亦欢,结婚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申恬的脸,却发现她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随即有些失落和自我安慰的笑了笑,“是嘛,那恭喜你们,真的恭喜你们……”
她虽然嘴上说着恭喜的话,可是脸上却是一片黯然,不多时便红了眼圈。
凌南霄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模样,心里愈发觉得愧疚,是啊,她当然会觉得难受,她当时因为叶亦欢才出了车祸,可是待她醒来的时候却已是物是人非,当初的好姐妹嫁给了本该和她结婚的男人,换做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吧。
凌南霄一向不会安慰人,看她这样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最后只说出了一句没有分量的“对不起”。
可是他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申恬的眼泪瞬间绝了堤,她才刚清醒,情绪本就不适合大起大落,即便极力抑制,却仍然忍不住心里的悲恸,捂着脸哭的凄凉而又隐忍。
“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都已经这样了,又怎么能自私的让你一直等着我,我只是……我只是……”
她说到最后已是难过的不能自已,她越是豁达明事理,凌南霄就越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可是看她哭的声泪俱下,他却又做不出什么能来安抚她。
他和申恬从前就没怎么亲昵过,最亲昵的也不过是那一次酒后乱性,眼下看着她哭的如此凄凉,他甚至连借她个肩膀的事都忘记了,直到申恬主动靠在他肩上的时候,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申恬靠过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要躲开,可是他看她哭的那样无助,最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向她靠了靠。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申恬就靠在他肩上有一阵没一阵的抽噎着,直到哭的累了才缓缓睡过去了。
可是他不知道是谁通知了他的母亲蒋静心,老佛爷居然一大早就拎着鱼汤杀到了医院,恰巧她来的时候,申恬已经醒了,两个人就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亲母女一样,蒋静心抱着她又是一顿悲恸的哭。
“阿霄?阿霄?凌南霄!”
此时的他正环着双臂靠在窗台上出神,耳边忽然传来了母亲的呼唤,他怔了怔才迷茫的转过头。
“想什么呢!叫你都没反应。”蒋静心皱着眉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起身将手上的小碗递到他手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叮嘱道:“去给恬恬喂汤,快点!”
凌南霄本想推脱,可是看着母亲一脸的警告,他只好蹙着眉接过来,坐到了申恬的床前。
申恬看着他走过来,脸上顿时洋溢出了笑容,半靠在床头,抿着唇冲他恬静的笑着。
鱼汤的香气在病房里弥漫,凌南霄用勺子在汤里搅了搅,舀了一勺便递到了申恬的嘴边,他也没想着要吹一下,申恬看他的勺子递过来,没多想的便张口喝了下去。
鱼汤还带着灼烫的温度,申恬刚喝下去便被烫的黛眉都蹙了起来,凌南霄一时也有些无措,端着汤碗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倒是蒋静心先反应过来,怨恼的训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连照顾人都不会!鱼汤那么烫,你不会先吹一下么!你看,烫到恬恬了吧!”
凌南霄听着母亲的训斥,心里愈发的烦闷起来。
他本就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唯一一次照顾人,就是上一次叶亦欢急性肺炎住院的时候,可是那时候他给她喂水都是嘴对嘴的,哪还晓得要先吹一下。
申恬见凌南霄一脸的不耐,抿了抿烫的发麻的嘴唇,抬头冲蒋静心宽慰的笑了笑,“伯母,没事的,您不要怪南霄了,是我自己没留意。”
她越是这么说话,蒋静心越觉得她真是个识大体的好姑娘,心里对于叶亦欢那份不满与怨气也就愈发的强烈起来,看到凌南霄照顾申恬,自作聪明的悄悄离开了病房,想要给他们俩一个独处的机会。
一小碗鱼汤只剩下一点了,这一次凌南霄学精明了,给她喂汤的时候先吹了吹,凉了才又送到申恬的嘴边。
叶亦欢从出租车上下来后就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医院,然而在走向申恬的病房时,脚步却像是有千斤重一样,每走一步都分外沉重。
然而当她走到了窗外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她的丈夫端着小碗坐在昔日的爱人床边,神色专注的给她喂鱼汤,甚至还不忘细心地吹一吹,而申恬每喝一口,脸上便是一副知足的神色。
有那么一瞬间,叶亦欢真的希望是自己在做梦,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尖锐的痛从手心蔓延到心尖,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时隔两年,申恬真的醒来了。
她就站在窗外看着里面的那两个人,凌南霄背对着她,反倒是申恬一眼就看到了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高兴地叫她,“欢欢!”
凌南霄这才回过头,四目相对,两个人的眼神同样复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