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玥气闷的瞪了她一眼,继而走向叶亦欢,伸手拉起她的右手,温声道:“右手伤到了?哪里疼?”
她找准穴位按了按,刚按到手腕上,叶亦欢就咬着牙“啊”了一声,脸色顿时更加苍白。
钟玥心下一沉,黛眉蹙起来,摊开她的掌心看了一眼,倏地抬头瞪视着凌南霄,厉声呵斥道:“她的右手以前受过伤,你难道不知道吗?!她的手再这样下去就要废了,你居然还对她动手?!”
凌南霄被她骂的也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蓦然提高了声调,“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她的手要废了?!”
“她的手以前就受过伤,而且伤的很严重,我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伤到了神经才对!你知不知道伤到手神经有多严重?!先带她去拍片子吧!”
钟玥又气又急的训斥了他一番,站在一边的凌南霄早就已经被她的话震得不知如何开口,一直垂着头的叶亦欢反倒是面无表情的站起来对钟玥道了声谢,随即顾自走向x光室。
直到她已经出了门,凌南霄才慢慢回过神来,几乎是夺门而去的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她的左手,沉着脸色牵着她去了x光室。
她的左手纤细柔软,所谓的柔若无骨说的就是如此这般吧?可是她的右手是怎么回事?
钟玥说她以前就受过伤,而且很严重,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
凌南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峻峭的脸上只有懊悔和担忧,不停地抬头看着门锁紧闭的x光室,恨不得能冲进去抓着医生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亦欢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清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曜石般的眼中也是一片死寂,看不出任何感情。
两个人并肩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着片子出来,凌南霄不停地转头去看她的脸,他有好几次都想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只看到她挺直背脊坐在那里,眼神直直的盯着对面的墙壁,没有一点焦距。
他隐隐的觉得叶亦欢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样淡然镇定。
可她越是镇定,他反而越是觉得惊措,心里有一方空缺正在慢慢扩大,仿佛是有什么未知的真相就在眼前等着他。
时间过得很快,这期间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直到有医生出来叫叶亦欢进去拿片子,这才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
叶亦欢取了片子便向钟玥的办公室走去,凌南霄也没有再走上去拉她,沉默着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萧索荏弱的背影。
自从上一次在茶楼看到叶书华对她的态度之后,他就总觉得自己有很多事都不知道,而今天钟玥的话又再次当头给了他一闷棍,打得他措手不及。
她这样一个瘦弱纤细的女人,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承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
凌南霄越想就越觉得心里发慌发闷,那种压抑沉重的感觉,几乎让他快要无法呼吸了。
钟玥把她拿回来的片子放到阅片灯下面,灯下立刻出现了透视的腕骨,纤细孱弱,干枯的就像是树枝,一个不小心就会折断一样。
她的骨头架子原来这么小,难怪他攥着她的手腕的时候没有一点质感,总是感觉空荡荡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悄无声息的流走一样。
钟玥看着那上面阴影繁复,错综复杂的灰度片,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她看了许久,才动作缓慢的关了灯,转过头看向面前的叶亦欢,语气低沉道:“你的手以前受过很严重的伤,不仅是伤到了手神经,而且还有肌腱受损,对么?”
叶亦欢平静的点头,“对。”
“是因为事故么?”
“是……”她顿了顿,随即苍白的笑了笑,“是因为车祸。”
她的话让凌南霄的呼吸猛地一滞,瞠大眸子震惊的看向她,却只在她脸上看到了一片死寂。
她上学的时候都和他在一起,如果出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再之后他虽然出国,可是却也没听说过她有过车祸的经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当初在他婚礼上的那场车祸!
凌南霄站在一边,几乎是脱口急切的问道:“难道就没有恢复的可能了吗?”
“恢复个屁啊!”钟玥厉声喝了他一句,狭长的眼尾带着凌锐的光,怒声道:“手神经受损的最佳治疗时间在伤后12小时之内,她起码已经伤了有两年左右,早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恢复期,现在连做复建都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钟玥的话把凌南霄最后的一线希望也浇灭了,俊脸上就像是蒙了一层灰一样挫败茫然。
坐在一旁的叶亦欢一直听着他们的话,这会反倒是比任何人都镇静的问道:“钟玥姐,我现在的情况,应该不止是这样吧?”
她其实有预感的,之前在学校工作的时候,她就经常手疼,后来去了邢漠北的公司,她急着想要重拾信心,这段时间更是拼了命的绘图学习,积劳成疾,不出问题才怪了。
钟玥轻轻地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尽量放缓语调柔声道:“欢欢,你的情况也不是糟到了极点的,你的右手以前就受了伤,再加上治疗的不到位,所以腕骨有点错位,日积月累下来……有骨质增生的现象,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有些用手过度?”
前段时间?
叶亦欢蹙眉想了想,忽然轻轻一笑,笑中带了几分凄凉,“前些日子学校在做教学检查,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写材料,可能……又让情况恶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