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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逃回问梅阁一般,走得快到云蓝腿都有些软。
逼仄的屋子里出奇的静谧。
午后的半阙日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洒在她桌角白瓷阔口盘的水仙上,淡黄的芯子挤在莹白花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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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水仙还是崔琰差人替她寻来的,只不过现在闻得云蓝有些头晕,她只好大口喘着粗气倚在椅子上。
八字合适,字好……要她避去玉佛寺。
这几件事凑在一起,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关窍。
原来是崔琰要娶妻了。
云蓝看着桌上的字帖,沉默半晌。
她知道自己不该。
可她的字是他教的,她的屋子是他布置的,他太暖太温柔,才让自己总是离不开那一缕暖。
伺候崔琰的那一年,云蓝才十四。
父母双亡,叔父好赌无德,欢天喜地将她卖了死契还债。仿佛一夜之间,这世上就只剩她一个沉浮挣扎。
如果说刚跟着曹嬷嬷学规矩时,云蓝心底是不安,那么被告诉自己是要给即将回府的大公子“晓人事”用的那一瞬间,云蓝才是真正陷入了不透光的绝望。
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成为了她的夫君,或更准确说,是主人。
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他大她许多,是不是像爹爹一样有胡子?
听说还杀过人,会不会像村头张屠夫一样凶神恶煞?
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云蓝已经忘记当时自己是怎么回话的了。她只记得令人惶恐的窒息感铺天盖地将她淹没,自己无力到想立刻躺到地上去。
等待崔琰归来的那段时间,云蓝陷入无穷尽的循环,她时常梦魇,挣扎着惊醒,咬着枕头默默流泪,待天一亮再装出满脸欣喜和感激,去学那些“伺候人”的羞人规矩。
直到她听到崔琰的声音。
竟是她为父申冤时,当街拦下的御史车架中那道清淡男声。
后来崔琰横遭贬斥,回乡思过那日,大雨滂沱,雷声激荡。
云蓝一向怕雷,夜里轰雷掣电吓得人直抖,她却梗着脖子在大长公主院外磕了整整一夜的头,伴着他一起回了河东。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主仆。
崔琰还不是世子,她也只是懵懵懂懂跟在他身边。
也是一个雪天,爹爹离开她整整一年。
被关在河东园子里买不到金纸,她只好悄悄写了信想烧给爹爹,却被守园子的婆子抓住,威胁她说要告诉管事她在寻晦气,要撵了她去外院打板子。
寒冬腊月的天,地上积了厚厚的雪,她抱着燃了一半被扑灭的信被那婆子拽倒在地。
崔琰来的时候,她的眼泪含在眼中打转,却是硬撑着不肯落。
他也没说什么,三言两语打发了那婆子,然后就冷着一张脸带她回了院子。
她以为崔琰会斥责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