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南轻轻呼吸着,就可以看见白气在空气中流动着,十月初五的江畔,很冷。
山头一处突然零星一闪,亮起一小簇火焰来,胜南煞是敏感,立刻转头望去,远处的火把开始慢慢向这边移过来,不多久,忽地分开为两点,再后来,火点都停于一处。
胜南屏气远望,忽然之间,两束火焰上下跳动起来,飞快地在远方盘旋,在山下看来,也许只是两只萤火虫足矣。
胜南却知道,这究竟象征着什么:白鹭飞和黄鹤去已经开始比试,也许是为了家国,也许是为了云蓝,也许是为了年少时候的仇怨?……
火点即刻成曲线,一直在颤动着,上下交错,忽亮忽淡,缠绕着光线,很美。
每瞬间都在胜南心里滞留,但每一刻的火光都不同。
火,传递来的不是温度,而是招式。
模糊中,脑海里就大抵有了招式的影子,心里渐渐地静谧安逸,脚步慢慢停止,眼中剩余的唯有山、林、火、风四景。
再远处传来钟响声,不觉已是深夜,胜南回过神来,眼睛已经很累,却时刻不敢松神,脑海中他二人的刀法那样精绝,自己从未参透过一招半式!
恰在钟落时分,两只火焰停止闪耀,忽然成了一只!
胜南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可是黄鹤去和白鹭飞之间,究竟念不念旧情?
他总是觉得,战友之间,那份情意是最重最真的,闯荡江湖多年,血雨腥风无数,却始终不肯赞同凤箫吟“江湖论”里的那一句:你最好的兄弟会背叛你……
然而凝神看了许久,那火焰一直停在一处,没有再动。
他当即循光而去。
悄悄躲在石后。
情形很不妙,白鹭飞捂住胸口倒在地上,黄鹤去在一旁左右走动着,火把插在树上,两人静默了许久,没有说一句话。
原来是生死之战?胜南惊诧地看着白鹭飞胸口一片殷红,看来受伤不轻,黄鹤去下了如此毒手,真是出乎自己意料。
看来,自己把黄鹤去想得过于简单了。
幸好他没有杀白鹭飞,所以自己还可以放手一搏,在黄鹤去手下救得白前辈!
“大哥,考虑好了没有?我要的只是名册而已……”黄鹤去发话的时候,眼里射出阴险寒光,难怪箫吟见了他会害怕。
“如果我告诉你,海上升明月里面,一定有她云蓝,你会不会杀了她?”白鹭飞轻声道。
黄鹤去冷道:“蓝儿杀不成,就杀林念昔,我早就知道她是‘海上升明月’里的,不然怎么会派林念昔和我们对着干,投降金国的前50名,几年之内被林念昔杀光的事情,终有一天我会算清楚这笔账!除了她,还有谁?”
白鹭飞一笑:“除了她我谁都不知,我早已不问江湖事……”
黄鹤去冷笑:“难怪你要败在我的手里,你的锐气去了哪里?大哥,与我去金国,从此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然,你就只能身首异处,死在黄天荡了……”
胜南隐隐约约听出些阴谋来,这番引诱,像极了在泉州的时候,七大杀手逼迫厉风行金陵。
白鹭飞仰天长笑:“看来我是太天真了,以为可以劝你回头,也罢,人各有志,你动手吧!”
胜南握紧了饮恨刀,准备随时救他,黄鹤去脸色一变,却没有立即提刀,而是轻声说:“降金哪一点不好,总不至于一辈子在尉迟家,充个胖子当仆人好,你以前常常说,欣赏那句‘志当存高远’,宋国完成不了‘志’,你不去金国去哪里?”
“你做梦去,你完成的那叫志吗!”白鹭飞痛心疾首,“你可知你降金那日,师父一下子白了头?!”
“那是你们迂腐,大哥,对不起了!”黄鹤去明明有些触动,却横刀砍下,白鹭飞闭上眼,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光掠过,黄鹤去手臂一麻,刀被震退。
白鹭飞睁开眼睛,又惊又喜:“胜……胜南……”
黄鹤去冷道:“大哥,你终究是带了帮手来,可惜,他也只会陪葬而已……”
胜南怒不可遏:“像你这种走狗我见得多了,最后的下场总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