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温柔地穿透玻璃窗,照在金黄色的木质桌台上,切出亮晃晃的一片三角。
咖啡店里没什么客人,香气氤氲,伴着若有若无的音乐盘旋半空。
叮铃铃。旋转门上的风铃欢快地响了起来。
“欢迎光临。”店员齐声道。
莫可非一身青春休闲的装扮,颇为打眼,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陈默。
陈默也看见了她,微微的挥了挥手。
“这么早。”莫可非先开了口。
“一般。我约的你,总不好意思迟到吧。”
“说起来,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案子怎么样了?”
陈默摇了摇头,苦笑不语。
“你们的消息可封锁得真严实,就连我们这些狗仔队都查不到丁点蛛丝马迹。”
“上头的意思。”
陈默看着眼前这位女子,显然,她与一般的小报记者不同,守信重诺,没有透露半点风声,当然,全方位的封堵和安抚工作也做得相当到位。事实上,他今天一点也不想谈起那件事,噩梦般的场面每天折磨着他的睡眠,让他不得安生。可他又不得不谈,各方压力逼得他焦头烂额,虽然他还不是最直接的负责人,但是,压力经过层层传递,就算分解到他身上也依然沉重万分。
特别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主管的片区时。他不想成为献祭的替罪羊。
“你瘦了。”莫可非淡淡地说。
陈默抓抓鸟窝似的乱发,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睑下叠起细细的皱纹。
三十二条人命。三十二个鬼使神差般踩进了黄线的人。
有目击者说,当他们被卷入车底时,一点叫声都没有,反倒是身后的人惊骇狂呼。血肉喷溅在人群中,宛如雨天驾车驶过水洼。也有人说,那是一下巨大的响声,仿佛打碎了一篮子鸡蛋。
二十五个人当场毙命,另外七个在地铁试图倒车时被扯成肉酱。
所有的目击者都被送到郊外一所疗养院接受心理辅导,同时签署一份保密协议。
“说吧,什么事。”
“咳咳。”陈默干咳了两声。“我想……请教一下你的看法。”
“说得这么客气,不象陈队长你啊。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那天把我送去医院呢。”
“晕倒的又不只你一个。”陈默微微侧过脸,看着窗外的街道。“还好那探照灯没砸到你,怎么那么凑巧,正好就在那时候倒了呢。”
莫可非不自在地笑笑,搅着杯里的咖啡。
“我猜,你知道的一定比我们多,我只希望你能帮帮我……看在朋友份上……”他停顿了片刻,又补上一句。“……如果我们算朋友的话。”
沉默。许久。
“我可以帮你。”莫可非缓慢而有力地吐着每一个字。“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所知道的,完全在你,不,在常人的理解范围之外。你可以选择不信,我也可以选择不说。”
这话极大地激起了陈默的好奇心,他忐忑了片刻,按着自己胸口,同样字斟句酌地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将会告诉我什么,但是,我以本人的人格保证,即使我觉得你,莫可非小姐的话完全是胡说八道,我,陈默,也不会在嘴上或者脸上流露一丁点的怀疑。”
莫可非脸上怒色骤起,正欲发作,看见陈默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果然是社会老油子,没半句正经,好吧,就权当我相信你吧。下午两点,你到这个地方找我,我带你见一个人,我想,他那里应该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陈默接过那张名片,上面的地址是本市一家医疗研究机构。
“6号研究室……研究员?我怎么记得你是记者呢?”
莫可非没有回答,微笑着起身。
“见谁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可别迟到了。”
留在她身后的,是一串轻快的风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