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一惊,赶紧抬起头:“宝玉在,六哥吩咐。”
“去钦天监请黄纸,这对你不难。找你琏二嫂子要拜帖,拿你父亲那张。”
“诶!”
王熙凤牙根痒痒,瞪了贾琼一眼后,也答应下来。
钦天监有个老道是贾代善的替身,宝玉要喊他做张爷爷,去找他要黄纸,手到擒来,还能拿些房中药、房中画,这宝玉是极熟的。
黄纸是封棺材用的,贴上钦天监的黄纸后,没圣喻,谁也别想开棺椁。
棺材里的也不行,人君国运压着,刚死的鬼,没那么大的修为。
“两位嫂子去请珠大嫂子一趟,要走了,送最后一程吧。”
尤氏与王熙凤对对眼,知道贾琼是找她们有事,点头答应。
“二妹妹和三妹妹,去请表妹,客人那里打个招呼。缺了服饰首饰,找尤嫂子要。”
迎春和探春称是。
“四妹妹等着官船到了码头后,安排一路上的香烛纸马和冰块,喜儿金荣听你的差遣。”
惜春紧低着头嗯了一声,不敢抬头呀,那一脸的春风拂面,不是在办父丧,而如被相看了人家。
安排到了最后,贾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贾珍、贾蓉父子守灵一夜,无故不得离开,府门中开,点灯一宿,让街坊四邻们也知道知道,咱家老爷要回老家了。”
贾珍父子无力反抗,他俩是正经的孝子孝孙,他俩不守着,灵堂真得空下来,贾敬晚上回来找不着家门,算他俩的。
一声散了吧,贾琼当先出了灵堂,众人随后鱼贯而出各忙各事。
所谓时间紧任务重,便说的是现在。
旁人不说,连贾环和贾琮都忙的顾不上吃饭,只好酒楼内点了几个菜囫囵填饱了肚子。
还不时的来人,纸钱铺子的老板,爆竹铺子的老板,白事行的老板等等。
扛棺材得要人吧,拿纸人纸马的得要人吧,洒纸钱的得要人吧,寻常百姓雇不起人的,还得请请街坊四邻给搭把手,堂堂国公府家,不得请个大几百号人操办都丢份。
有的一比啊,贾秦氏办丧时,头里的队伍都到城门口了,队尾还没出府呢,贾琮与贾环这哥俩又不傻,只是没机会学罢了。
有了机会不把握住,他俩活该一辈子受穷。
看着桌子上比菜盘子还多的孝敬,贾环叹了口气:“琮哥,我算是活明白了。这人啊,就得跟对了人!”
贾琮深有同感:“老三,以后多走动六哥那里吧。跟着他,心里踏实。你我在府里可有过今天的风光?你瞧我二哥那两口子,嘴都要笑歪了,好家伙,族库啊,那得拿走多少!”
“放屁!”贾环一拍桌子:“我环老三把话放这儿!他们两口子准保不敢动一个大子!”
“那他俩那么开心做什么?”
贾环斜了贾琮一眼:“哥哥诶,你就是见识短。”
“我啐你一脸!怎么跟哥哥说话呢,头发长见识短的是娘们。”
贾环滋喽一口酒,拿着空酒杯乱晃荡:“您还别不服,查库查库,最要紧的是什么?”
“什么?”
“补亏空!”
贾琮愣了半晌,猛地一拍桌子:“这才是大头啊!贾老六不地道,怎么给了那两口子!”
贾环切了一声:“你去管贾珍父子要?”
“我要不来。”
“还是的呀,你又要不来,你还不让能要来的去要,里外都是你了,你当家啊?要不,你也跑一趟皇陵去见见娘娘和老太太。”
贾琮一撇嘴:“我没那本事,也没那胆子。还是安安生生挣我这份钱吧!没人来了吧?分账,家走,这一晚就甭打算着睡了。”
二人擦擦油嘴,二一添作五分了账,出门上车回家。
好家伙,宁荣街上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宁国府的中门一开,街坊四邻乃至各府各家都知道了信,贾敬明儿就要回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