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位老师傅的推荐,第二天就来了三位木匠师傅,一位六十多岁须发皆白的老师傅,两位四十多不到五十岁的中年人。
老师傅亲自带着人过来的,他给赵莉一一介绍了,又道:“三位师傅的手艺都是极好的,若是打制千工床那种精细活儿,那首屈一指的必然是这位成老先生,他的手艺承自苏造的冯大师,在咱们上海滩都能排在前头的。”
成老先生本就傲气,被老师傅这么一阵夸,更是挺胸碘肚,下巴都要翘起来了。
赵莉微笑着颌首,缓缓道:“咱们家如今这情况不必我多说,各位师傅都是明眼人,自然也都看在眼里了,眼下如此境况,我们只做最基本的修缮翻新,干干净净能住就行。当然了,以后若是风气好了,少不了还得劳烦几位师傅,特别是成老先生受累坐镇把关。”
这话说得很婉转了,眼下的活儿不大,也不用太精巧的手艺,自然也就用不上下巴看人的成老头。
不过,话说的漂亮,又留了余地,成老头心中不自在,却也不好翻脸。
何况,赵莉还特特地准备了见面礼,每个人一个红包,成老头虚推几下,还是收下,等离开赵家后,他才打开烫金红封查看:一看不仅也给吓了一跳,竟然是二十元!
尽管他如今工资高,二十元也着实不少了。
把红封揣进口袋,成老头背着手往公交车站走,又忍不住叹气:真是怀疑当初上海滩的日子啊,像他们这种手艺好的,出入的最起码也是花园洋房,那些人出手都大方的很。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当初还是跟着师傅给青帮大佬做活儿,临了那位给了一大黄鱼。
乖乖里个咚,大黄鱼啊,多少年没见着了!
唉,不能想咯!如今,能有个20元的红封,已经是难得咯!
客客气气地送走了成老先生,赵莉招呼两位中年木匠和老瓦匠师傅,加上保华保民两兄弟,几人凑一起把家具的事儿商量一回。
三位师傅都在这个行业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经历多,人脉广,让赵莉说了一下自己的要求,三人很快就给推荐了几处买家具的去处。
等两位木匠师傅上楼去看现存的旧家具时,老师傅悄悄告诉赵莉一个消息:某户人家要给儿子娶媳妇儿,准备把家里的几件旧家具卖掉,换成儿子媳妇要的五斗柜、大衣橱。
“那家人放出话来,价钱还算合适,重要的是,想要一台进口收录机,可以抵款。”
赵莉心头一跳,脸上却一副为难状:“这个,有点儿困难啊。”
老师傅一听她这话头就是有门儿,老脸上的笑都深了些,道:“你费费心搞一台,再多少添点儿就能拿下那套家具了。我上眼看过,不算大料,但也是上好的花梨。”
赵莉沉吟片刻,方才道:“好吧,我打听打听,尽快给您个消息。”
说着,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
赵莉留的是宿舍楼下的电话,老师傅则留的巷子口的公用电话。
老师傅说完这些,就告辞走了。
留保华招呼两位木匠,赵莉和保民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些蔬菜、米面之类的回来。
保民就说,房子也修得差不多了,他们哥俩没必要住招待所,每天花钱不说,来回跑还不方便。
赵莉则记得小可叮嘱过,房子粉刷油漆后,短时间内不能入住,需要通风透气最少两个月。
但这会儿,没人讲究这个。
保民甚至说,“咱们那么大院子,院子一角还有棵大香樟树,屋里不能住,就搬一张架子床摆在树下,蚊帐一撑,凉席一铺,又凉快又自在,好的很呐。”
赵莉被他逗笑了,也知道住在家里会更自在些,于是也就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