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渐渐大起来了。
透过窗玻璃,小可看着外边的世界渐渐披上一层白,她又给赵琮和自己斟了一次酒。
举杯。
“此去经年,望顺遂康泰。”
“好。你也好好的。”快点儿长大。
站在后门里,小可微微垂着头,视野里,有一双皂靴站在雪地里,与她相对。
雪小了,只剩下零星的雪花。
“雪要停了。”
“嗯。”
“喝了酒,不要急着赶路。”
“嗯。”
良久,小可的面前已经没了人。
雪又下大了,雪花纷飞落下,遮住了泥土、杂草,也遮住了行人的足印。
小可轻轻吁出一口气来,伸手把后门给关了。
门外,夜色笼罩了四野,却没了木屋茅舍,只有一片山林。又是定州了。
回到屋里,小可才想起,玉坠里还装了五个人。原本想着给施重他们的,结果……给忘了。
唉,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她揉揉脸,跳起来,把桌上的残羹剩饭收了,放在篮子里,拎着回前院去了。
差不多神隐了一天后,向小可表达不满的居然不是亲人们,而是暂时屈居于仓房的大黑马。
小可一绕过墙角,就看见四个表舅都围在仓房门口,叽叽咕咕地议论着。小可侧耳听了一下得知,原来是大黑马在闹脾气,不肯吃东西,还把刚刚他们准备的草料都踢飞了。
“哦豁,这是准备绝食啊!”小可笑嘻嘻地走过去,直接开了嘲讽。
大黑马一听到她的声音,原本烦躁摆动的大脑袋立刻停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朝她看过来。
对视的刹那,小可突然有些心虚:就像开小差的丈夫回家对上妻子幽怨的眼神!
啊呸!
“你就是一匹马,干嘛做出这种表情啊?”小可嘴里嘀咕着,走上前,手心里却已经托了一颗松子糖。
大黑马却很有脾气,看了小可手心的糖一眼,竟没有吃,而是把大脑袋别开了,不肯看她了。
小可无奈,伸手去摸它的脑袋,一边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哄道:“我有事,这不回来了吗?来,乖!”
保群看着小可直接凑上前去上手,但心地就要出声提醒,却发现,大黑马虽然还在闹脾气,但并没有撩蹄子,更没有踢人。
“行啦,让小可哄哄吧。”保军弯腰拎起小可带回来的篮子,招呼兄弟几个离开。
保众还有些不舍得大黑马,也被保民拽着胳膊拉走了。
只剩下小可和大黑马。
她才不再掩饰,拿出一颗红彤彤的屏过来,往大黑马鼻子前晃了晃,却没有等着它吃,而是一掰两半,自己咔嚓咔嚓吃上了。
“好甜!”小可不但吃,还夸上了。
大黑马更委屈了。不满地倒腾着蹄子,鼻子里发出大大的响声。
小可暗暗嗤笑,伸手把半个苹果递过去:“你吃不吃,不吃我都吃啦!”
大黑马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看她,委委屈屈地把半个苹果叼住,咔嚓咔嚓吃了。
小可拍拍它的大脑门,夸道:“这才对嘛。你可搞清楚,你现在待的就是普通老百姓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天潢贵胄,这数九寒天的,你还能吃上苹果,知不知道要是让村里的孩子们知道了,得多嫉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