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御案前方摆放了一张黑漆描金的圈椅,凤阳公主此时正屏气凝神的坐着。
距离她左手边约莫一丈处摆放着多宝格,圣上正立在旁边,饶有兴致的拿过其上一把玉石镶嵌的顺刀左右看着。
“听说太子府上那良娣,近来到你府上走动的还挺勤?”
闻言,凤阳略动了下身体,斟酌回道:“的确自打上个月起,林良娣就频频至我府上拜访。圣上也知,如今我这双身子其实也不便频频见客,此事我也与太子言明了,可太子意思,是想让我且再忍忍,多劝导下那林良娣……我这便也推脱不得。”
圣上就挑了眉,往凤阳的方向扫了眼。
“她都去跟你聊什么了,跟朕说道说道。”
凤阳却惊得握着扶手撑起身子,满脸不安的跪了下来。
“恕臣妹,不敢说。”
她局促的声音一落,就听的刷的声,是多宝格前那刀身出鞘的声响。
“有何不敢说,亏你还是堂堂一朝公主,连个做过官妓的良娣都不如。信不信她就算到朕跟前,依旧能不怕死的侃侃而谈。”
圣上拂悦道:“她胆子肥的很,是什么都敢说。如今不过是良娣,就敢如此放肆,若日后成了宫妃,岂不更是什么都敢做。”
凤阳没敢吱声,圣上瞥她一眼:“你起来坐着罢。”
她就压着呼吸起了身,略微笨重的扶着肚子小心坐下。
圣上拿刀身拍了拍木架,掌心贴着刀刃擦了下,而后似有满意的点点头。
“凤阳啊,你要理解,从前那些皆是情势所迫,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乍然听得这话,凤阳只觉寒毛都竖了起来,仓促又想起来跪下。
圣上挥手:“你坐着,坐着回话。”
凤阳心惊胆颤的坐那,双手下意识的扶着肚子,几乎将这话在脑中过了数十遍,方谨慎的开口回道:“臣妹惶恐,从前种种,皆是过眼云烟,如今我所思所想,也不过是往后的日子。况且如今我这富贵自在的日子,比之从前囿于宫廷一隅,不知好过多少倍,这些都是圣上赐下的,臣妹只会心中感念。”
圣上颇为欣慰的点点头,叹道:“你能理解就好。放心,朕愧欠你的,会加倍的都补偿给你。”
凤阳忙谢过,又道:“圣上也不必总记挂从前。所谓有得有失,鱼与熊掌不兼得的道理,臣妹还是懂得。”
圣上似有感慨的长吁短叹了会,而后看向她,突然道:“凤阳啊,朕如今有难处,你可愿意为朕分忧啊?”
此话入耳,凤阳心头当即打了个突,有几分预感了。
她强自镇定的问:“不知圣上是为何事而扰?只要凤阳能做到的,定会义不容辞。”
圣上将刀身重新入了刀鞘,然后朝她走来,面色沉重的将那顺刀交到了她的手里。
凤阳手忙脚乱的刚接过那柄顺刀,就听圣上郑重开口道:“朕恨那林良娣已久,望皇妹就替朕除了这祸害罢。”
凤阳僵硬着脸,一时间忘了反应。
圣上指指拿刀,而后抬手做出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等到你们二人独处时候,你就趁机拔了刀,一刀抹了她脖子,一了百了。”
凤阳双手捧着刀,面上一片呆滞。
圣上见她呆若木鸡的模样,却抚掌大笑了起来。
“朕与你说笑的,你还当真了不成。”
凤阳僵硬的扯了扯唇,也不知这会该说些什么。
心中却始终是警惕的,她这堂兄心思难猜,她不知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