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珍出手后才看清面前是何人,收手成拳垂在身侧,感觉掌心火辣辣的痛,因为理亏,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见阿秀完全不和自己搭言,只顾查看素心的脸颊,更是心虚的没了主意,只得涨红了脸低头不语,里间采兰听见主子怒,前后脚的跟出来却看见是两位夫人来了,登时也呆立在当场。撷芳醒神的快,忙着取来药膏跪着递给阿秀。
阿秀无声接过,看清伤势便拉着素心绕过众人带着莲儿进了内间。艺珍等人只得硬着头皮跟着。这一进来,却见一个才总角的小厮站在当场,或是听见没了声音,恰好刚扯下遮眼的布带,看见眼前的阵仗一时没了主意。
阿秀也不多言,坐在榻上,无视众人,径自扯过素心,将药膏细细涂匀了,待采兰煮水烹茶奉上,才冷哼一声,抬眼看着艺珍:“妹妹好兴致,我竟唐突打搅了妹妹的雅兴,如此说来素心挨了打也是应当的。”
撷芳瞪一眼小厮:“还不跪下,这是王妃娘娘。”莲儿不悦的咳嗽一声:“夫人面前,轮得到你个丫头抢嘴开口?这是哪里的规矩?”撷芳喏喏称是,退后两步敛容屏息垂头不语。
阿秀一笑:“跪与不跪原也不打紧,往时不急,待我来了才立规矩,未免迟了些。你过来。”招呼小厮上前,“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几时进的府,跟着哪位师傅。”小厮一一答了,阿秀点点头:“倒也是个齐整的孩子,你与我们说说,刚才艺珍夫人和几个姐姐跟你一处玩得什么?”
小厮偷眼瞧向艺珍,见她拿眼睛剜自己,缩缩脖子,张张嘴我了半天也没有下文,阿秀淡然一笑:“你只管说,不必理会旁人。横竖这府里还是我顶了王妃这个虚名,只要你言无不实,没有大的差池,自然我还总有几分面子护你周全。”小厮思前想后,权衡再三才结结巴巴的说自己是尊了艺珍的命令和她们几个人在玩摸人。
艺珍的脸本来就烧的滚烫,原以为小厮不敢实说,会替自己遮掩,如今听小厮讲完登时急了:“姐姐莫听他胡说!我只是看他们玩藏猫,并不是摸人,且我只是一旁坐着看,图一个取乐罢了,并没有玩的。”阿秀笑道:“妹妹不必匡我,若是没玩的兴起,怎会因为被素心撞了一下就气得抬手便打?也罢,我向来是不管事的,又好蒙骗,自然是也不打紧。”
莲儿一旁冷笑道:“妹妹有孕在身,如何还这般由着性子风风火火的和小厮一处抢白?倒是没来由的自己落了下乘。如今既然搬回了府里,又有了身孕,自然万事皆以养胎为要,一时丫鬟人手不够使唤,也尚有婆子们可以充数,后堂不比前府,各处门禁重重,男子生人莫入。妹妹为何徒增麻烦的喊个小厮进来?这样共处一室,虽然蒙了眼,到底失了分寸。”
艺珍看阿秀沉吟不,本想忍下,如今听莲儿字字机锋,处处刁难,恼羞成怒道:“姐姐关怀艺珍的肚子,自然是好心,但是旁人未必和姐姐一样好心吧?只是个小厮,使唤便使唤了,横竖只是身子不适取乐宽宽心,如何就失了分寸落了下乘?”
阿秀低眉不咸不淡的开口:“艺珍妹妹恐怕是别邸住惯了,不喜拘束不懂规矩一时也是也是有的,但这是王府,万事总有分寸。男女大防还是有的,倘使明面里使唤小厮搬个柜子抬个物事自然无妨,关起门来蒙住眼睛四下摸,总是难免让人侧目非议。至于莲儿和我这个旁人好心歹意,暂且不提,今日只论理,凡事以礼为先。”
艺珍听阿秀语气不郁,自己又打了素心,也不敢当面和阿秀分辨,气鼓鼓的搅着帕子。阿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转向小厮,正色开口道:“如今我且问你,你们玩了几时,可曾触碰到孙夫人?”小厮垂头回禀:“怕是玩了约有一盏茶,期间只抓到了采兰姐姐一次,因我蒙着眼,没抓到旁人,是否触碰到哪位姐姐或是夫人,小的不敢胡言。”
阿秀点点头:“既然如此,也不难为你,回去跟你师傅领二十板子,因你少不更事,不懂分寸贸入内府故而罚你,以后府里的规矩要多看多学,少说少问。”小厮答应了,擦擦额头的汗,弯着腰忙不迭的去了。
既然遣退了小厮,众人都等着阿秀落艺珍,偏偏阿秀端着茶盏漠然不语,整个里间静的如同夜半无风明月深潭,听不见任何声响,与艺珍而言,每一秒都是煎熬,可是之前阿秀两次不咸不淡的指责,让她不敢造次。
索性阿秀终于开了口:“采兰,撷芳,跪下。”两个丫头心里正打鼓,听见阿秀开口,慌忙走出伏身跪下。阿秀看看一眼素心:“既然挨了打怎么还不乖觉?还不快给艺珍夫人搬椅子伺候夫人坐下!”素心低头应了搬来椅子,艺珍浅浅坐了,如坐火炭。
阿秀嘴角一牵,向着地上二人厉声道:“你们主子有身子不方便,你们身为侍婢,不劝谏不阻拦,一味的顺着主子,可知道万一夫人胎相出了差池,你二人该当何罪?是不是应该拖出去打死?“
二人听见阿秀责问惧怕不已,磕头如捣蒜告罪不已。阿秀冷了脸:“你二人暂且掌嘴二十再做计较!”两人应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打在艺珍耳朵里心里,她终于不忍:“王妃开恩,自从冬鸢过身,身边只有她们二人伺候陪伴,是艺珍荒唐,冒犯姐姐,打了素心,连累她们二人受过。请王妃恕罪轻饶她们!”
阿秀侧看着艺珍冷声道:“身为侍婢不知进轻重不知护主,自然是要重罚,今日之事可大可小,不知妹妹让我如何轻饶?让别人嚼舌头说你失节亦或说我失察么?!那便不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