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性子好,莲姐姐是跟王妃最久的姐妹了,都说你是个直爽的人,如今怎么不帮姐姐,反倒觉得妹妹多事呢?”艺珍也有点起了火气。芷兰按住她低声道:“妹妹先莫急。有道是疏不间亲,清官难断家务事,若是别人,咱们一起给王妃做见证,只是偏是天莹,多少有点投鼠忌器罢了。”
莲儿想了想,也不答言,只是对远处的丫头们高声说:“除了每房里的大丫头留下伺候,其余的都散去各住逛逛吧!今日是王爷寿辰,你们忙了半日了,去吧!”丫头们知道夫人们聊家常,不愿打搅和走风声,各自行礼自去了。
待下人们去远了,艺珍想想还是气不过,低声啐道:“凭她是谁!这些个姐妹,哪个入府不是靠王妃庇护照拂的?!王妃亏带过谁?既然是郭元帅的庶女,怎会连这点子道理都不懂?也不想想,也就是王妃好性子,若是一般人,当初就凭她姓郭这一条,也根本容不得她进府!”
艺珍这话扯出了坊间传言郭子兴苛待朱元璋的事由来,芷兰连忙暗里扯扯她,岔开话头问清筠:“妹妹你且继续说罢。”清筠也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佩茹身后,棣儿跟了蕙兰,一些细软之物,却是各房的丫头们分了不少,如今且喊人来看看到底分去哪里了吗,岂不也是个证物么?”
阿秀点头,正要吩咐身边的碧痕去问,假山盆景后却传来一声高喊:“好啊!你们算计了我娘,如今又来算计我莹姨娘!我和你们拼了!”一个小人冲了出来,一头撞向清筠。清筠身量小,又是裹了脚的,被棣儿撞得倒在地上,额头蹭在花池子的沿上,淌下血来。
这人也不是旁人,正是朱棣,他和朱标一处玩捉迷藏,不知怎的恰好就转来了这里,听见说起佩茹,就蹲在了盆景后,现在听说要查天莹,冲出来撞倒清筠还不罢休,径直又来扯阿秀。碧痕吓了一跳,横身拦在前面,被朱棣连踢带打,也不肯让开。
正闹着,又一个男声响起:“棣儿!你这是做什么!仔细等下爹爹出来罚你!”原来是朱标正在寻朱棣,听见这边热闹,赶了过来。朱标上前扯住狂的朱棣:“师傅昨日还说你最近学习进益了,脾气也沉稳了,现在怎么竟然和娘动手?!”
阿秀忙命人先把清筠扶起来,仔细看了看,虽然出了血,好在是皮肉伤,就让人端来水盆,命碧痕伺候着她,把血迹擦干净,再把刚才用过的的药膏给她敷上。
朱棣抬头指着阿秀瞪着他哥哥:“她不是我娘!是你娘!你放手,我要找她算账!”朱标不松手,朱棣开口就咬,丫头和芷兰等人来拉却一时也扯不开,眼看着血顺着朱标的左手滴在地上,朱标疼的直呲牙,却忍痛死不松手。
正闹着,朱樉朱棡带着下人们进了园子,来等晚膳。两人见这边嚷嚷就要过来凑热闹,看清楚竟然是朱棣让哥哥吃亏,樉儿上去就给朱棣一脚:“滚开,不许碰大哥!”棡儿也喊:“朱棣你个混蛋,我们和你拼了!”冲上去对着朱棣拳脚相加,他们两个身子壮实,又比朱棣大,这一来朱标怕朱棣吃亏,倒护着他不让两个弟弟打他。
众人一愣,碧痕跺脚喊:“你们怎么伺候的,还不拉开你们各自的少爷!!”丫头们慌忙上前,却哪里敢实打实的拉主子,一时也打不开。阿秀叹气,起身把朱棣拢在身后:“都住手!都是亲兄弟,成什么样子!是街上的野孩子么!樉儿棡儿,给我站好了!”
虽然事件起结突然,从厮打到拉开虽然不过片刻,朱棣却被两个哥哥打的不轻,尤其是樉儿的一脚,踢得他嘴角淌出血来。“哥哥护着他就算了,娘你怎么也护着他!他敢欺负哥哥!哥的手都流血了,看我打死他!”樉儿性子烈,气呼呼的嚷嚷。
阿秀气极:“住口!他是你弟弟,你胡说什么?!跪下!”棡儿和樉儿平时都是行寝同处的,也接口道:“娘偏心!哥哥被咬出血了你都不罚朱棣,凭什么罚我们?!”阿秀眼睛一瞪:“你也一起跪!”棡儿只好缩缩肩膀,气呼呼的跪在樉儿边上。
其实阿秀最心疼朱标,为了不落口实,却回神先看朱棣:“你这孩子,不叫娘便不叫了,怎么出手撞倒了你姨娘?这都出血了,疼不疼?”樉儿阴阳怪气的说:“他的嘴才不是被打出血呢,是他咬哥哥流出来的血!”阿秀回身怒斥:“跪直了!再多嘴叫你跪倒明日晌午!”
朱棣气呼呼的,却因为受伤疼痛没有回嘴,阿秀叹口气,扯出帕子给他擦嘴角的血渍,却被他冷冷拍开:“不必假惺惺待我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我娘,我娘不在了,蕙兰娘你也不喜欢,现在莹姨娘你也不喜欢!你是个坏女人!”说着就要跑,却被阿秀身边的艺珍扯住。
“什么你啊我的!那是你娘!你娘没话,你往哪跑?!”艺珍眼睛一瞪,“别以为姐姐宽容你,你就由着性子使坏!”朱棣见其余的姨娘也都怒视自己,气不忿地说:“你凭什么拉着我!放手!”
莲儿见阿秀忍气不,开口道:“棣儿,给你娘跪下,今天你太让她伤心了。你想想,你长这么大,你房里的东西哪样不是王妃给你置办呢?哪样比别人的差了?去年你调皮,摔死了你胡姨娘养的小狗,砸了你王娘的花瓶,谁曾经说你半句了?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谁都治不了你?!是你王娘护着你!”
芷兰也说:“标儿哥哥是世子,用什么都是应当的,你的东西都和世子用的一样,你王娘何时亏待你了,若真的不喜欢你,何必给你这些?你这孩子!”朱棣不好分辨,看向阿秀,见她表情哀戚,心里有点心虚,却梗着不肯认错。
朱标过来拉着他的手:“你是我弟弟,你和我朱标,和朱樉朱棡他们一样都姓朱,都是爹的孩子,王娘疼你不比任何人少,相反因为你和你亲娘分开的早,王娘处处都多惦记你,所以朱樉朱棡才气不过你气坏了王娘。你就算再如何,总要给姨娘认个错吧,毕竟你推伤了姨娘。”
清筠这时却出了声:“不必了,棣儿。姨娘也是做娘的,姨娘不怪你,不用你道歉,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们不会冤枉你的莹姨娘的。孩子,乖。”说着走过来,把棣儿揽在怀里:“其实你哥哥弟弟们有的,你都有,你为什么还看不见呢?”
朱棣破天荒的没有挣脱,却在清筠怀里哭了起来:“棣儿不信莹姨娘会害王娘!我不信——呜——”清筠在众人讶异之色里面抚着他的背:“棣儿乖,棣儿是怕对自己好的人再少一个,可是你知道么棣儿,你王娘对你的心思,比你亲娘还要多呢。”
莲儿拉起地上跪着的两兄弟:“你周岁抓周时,谁都把诗书账册刀剑放的离你最近,偏偏你王娘说:‘罢了,小孩子家家的,将来不求显圣,不求劳心,只求平安,可以子孙绕膝就好。’把个平安锁放在你旁边,你像是听懂似的就抓了那锁,你可知道么?”
“你说的是真的?棣儿不信。”朱棣眼睛闪闪的看着莲儿。莲儿摇头一笑:“傻孩子,你以为这两个哥哥为什么打你?因为他们都看得出他们的娘疼你比他们多,他们才气不过的!”
樉儿气呼呼的上前,朱棣以为他还要动手,吓得在清筠怀里一缩,清筠也小心护着他。哪知道樉儿却抬手扯住朱棣衣服上的玉佩,连同自己身上取下的玉佩给他看:“我是你二哥,我也不多说,你自己看看,我用的玉佩好还是你的好?是不是你的好出许多?!那是娘给你选的!”
朱棣仔细一看,果然自己的玉佩更亮颜色更好看,樉儿见他迟疑,扯了朱标的给他看:“你自己看,你们两个是一样的!”棡儿也凑来看,果然是一对玉佩,两兄弟一人一块,樉儿和棡儿两兄弟的是一对,却比他们两个的差了不少。
莲儿拉过朱棣:“棣儿,你身上的衣服是谁给做的?”朱棣一愣:“这都是娘留下的啊!”莲儿叹气,“你娘留给你的衣服都小了,这是王娘偷偷让人给你换好的,大小才这般合适,你若不信翻起下摆看看,里面有朵莲花,那是我做活喜欢留的印鉴,我本不想做,却是你王娘求的我!”
“怎么?!怎么会!你们骗我!”朱棣看着果如莲儿所言的花,一时无法接受阿秀竟然是这样爱护他的事实,冲开人群跑了,朱标和往常一样追了去,阿秀看着两个孩子跑远,叹气道:“棣儿一天天大了,真怕他被人挑唆和我为敌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