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好个‘风花雪月也溶’,好个‘举杯消愁意更浓,无人宠’。你们听听,这岂不是吃醋了?”朱元璋半晌才回了神,带头喝彩,仍不忘调侃阿秀。
阿秀不知为何,唱完后眼角渗出一滴泪,听莲儿来问,惊觉自己触景生情,又念及两人不同时空的交会,所以失态了。其实这歌在现代算是古风,可在古代说的严格点,实在有点**,算是走下几路了。不过朱元璋和众人却被旋律给陶醉而浑然不觉,又加上各花入各眼,大概每个人听了都找到两句自己喜欢的词,剩下的倒忽视了。
莲儿抿嘴笑道:“王爷提起的这句我也觉得甚好,但我却更喜欢‘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一句的精妙,似有‘万象空色’的参禅意味。只是这词曲调行文皆不似宋元之风,料想一般的痴人也写不出这样的句子,不知姐姐何处得了这么好的词呢?”
艺珍也跟着问:“我觉得全曲皆好!姐姐也说说,这般无拘束的行文之风,是何人所为?当真合我的脾气呢!”说着眨着大眼睛看着阿秀。
展起笑颜,阿秀仓促编了故事来答:“师傅未参悟时,曾钟情一位来自远方邦域的女子,两人虽在俗世巧遇,却皆用情至深。怎奈世事无常,未曾白情先碎,女子被迫回到了那片师傅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师傅想起那女子和自己的际遇,是以有了此一曲。”
朱元璋听了阿秀此言,触及心思似的眼睛跳了下,心里亦有所动,低头细想,却不知缘故,只是看见阿秀盯着自己的眼睛里似有未干的泪意,忽然间,心就如撕裂般的痛了一下,想伸手去给她拭泪,却又起了错觉,感觉她离自己似乎不似席间那么近。低头想到余下的歌词,皆有悲音,想起阿秀的寿元,一时就这样愣住了。
莲儿看见他失神,忙递眼色给阿秀,阿秀会意想去唤他,却惊讶的现自己的嘴巴像被封起来一般,重如千斤。想起前后种种,猜想是自己无意间泄了密,所以又被这无形的力制住了。
恰好戏台的班子收拾起东西正在往园外撤,那边厢悉悉索索的,这厢里却一时静的瘆人,掉个针都能听见。一袭笛音在院脚假山上吹起凤栖梧来,众人又都起了心思,阿秀更是想起一句“盛筵必散”,心气灰矮了几分,抬头盯着廊下的八宝琉璃莲花灯,出了神。
直到一只宿眠的雀儿被猫惊起,扑棱棱的擦着席旁的灯笼飞去了。各人才回了神,却因为各有所思不知如何开口。阿秀惊觉失态,一时又怕芷兰想起陈王,引着众人注意来问朱元璋:“王爷如何才回神?方才是醉酒了?”
朱元璋眨眨眼,把泛酸的眼睛舒缓了一下:“这是谁吹得笛子?倒比那戏台的曲子叫人心静多了。”阿秀想了想也不记得分配人吹奏,招过素心道:“去看看是谁,难为他笛子吹得好,请来这边吧。”
素心点头去了,阿秀便问什么时辰,莺儿说亥时将尽,阿秀看看众人又道:“把温酒的壶子拿来摆上吧,我们都在兴上,怕是一时也散不了。让人去各房取点衣裳来披着。”
清筠笑了:“那倒不必,不如挪去我房里再乐去,我那里房子大,又近,咱们可以再玩些个击鼓传花什么的。”艺珍抚掌称快,莲儿也笑说甚好。阿秀一拍脑门:“如今竟忘记了,前面还提说竹子来着,走吧。”莺儿吩咐下人们准备东西,又让人告诉素心带人去清筠房里,才紧跑两步跟上阿秀过来。
小院不大,房子却宽敞,房里也素净的很,墙上各式字画,炉内燃着檀香。清筠不喜奢华,所以除了规制的物件,其余一概不曾添,显得屋子尤其大。阿秀四下一看,笑道:“我们就坐那边吧。”清筠也笑道:“我原是就这样想的。”于是吩咐摆上炕桌,几个人团坐在大塌上。
下人们端上各色茶果,又给众人添上新酒,素心便进来回话:“王爷王妃,人带来了。”阿秀见她却稍有愁容,疑惑不解,朱元璋吩咐让带进来,素心看了阿秀一眼才去了。
不多时随着素心进来一个松花色短衫、石青色长裙的女子。阿秀因此女虽然低垂着头,五官虽看不甚清,却见其脸上两抹细毛刷般的睫毛,自是能惹人多瞧几眼,又见她进来时身段行止也似有妩媚之意,才恍然明白素心是担心又多新宠,所以那般的不自在。
朱元璋正喝酒,杯子还未放,也看出此女的媚意,便说道:“你吹得笛子么?抬起头来。”众人一心好奇此女长相,阿秀却见艺珍此时皱着眉,似乎认识这人。
王爷的话音还未落,艺珍早已动了,不顾众人在旁,也不等那人抬头,仗着自己坐在外侧,下了地就是一记耳光:“我还道是什么人,原来竟是你,不长进的东西!”绿衣女子吃了这一记,倒在地下,捂脸垂头不语。
艺珍虽然性情直率,却从不逾了大矩,如今这样定是有缘故,阿秀自觉不好开口,朱元璋便问了:“艺珍认得此女?”不问则已,一问艺珍倒更气了:“王爷不认识她,却应该认得这衣裳吧!”
众人闻言都看不出端倪,阿秀觉得眼熟,却说不出,朱元璋却瞧出几分,指着女子问艺珍:“这衣服?若如此,本王倒明白你为何打她了。”
艺珍点头,眉梢眼底尽是羞怒之气:“这蹄子平时就有几分浪荡样子,常借故催我见王爷,我嫌她骨头轻,丢开不使,只让她做些平常的事。如今竟在这么好的日子偷了我的衣服来这里做这般的轻狂样子!”
“罢了。既然惹得艺珍妹妹生气,便也不必再问,让她把衣服脱了,赶出府去吧。”阿秀见朱元璋犹豫,想了想,开口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