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好一愣,立刻意识到这恐怕就是元老爷被杀的根本原因了,忙问道:“这个消息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谁知道知县叹了口气,竟说道:“正是这个难办。”
元老爷是元府的一家之主,说一不二,从来没人敢反对过他,因而他也从来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过。
也就是说,他想把最大的家产分给老‖二的事,吕氏、孙氏、甚至包括她们俩的儿子,都是知道的。
赵好不由“嘶”了一声,难怪元老爷死了,吕氏和孙氏都没有表现得多痛心。或者对她们而言,元老爷在立下遗嘱之前死亡,才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这里也才说了元老爷的三个儿子,”赵好忽然想起什么,“您之前说他家其实有四个孩子来着?”
知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嗐,确实有四个,只是这第四个孩子其实是个女儿,乃是纳了孙氏之后,元老爷家一个婢女怀上的。”
“只不过那婢女生下孩子后便投井而亡了。元老爷嫌那丫头晦气,虽给了口饭吃,却并不乐意看见她。”
若非有一次和元老爷一起在花园赏花时,那女孩儿误闯,知县都不知道元府其实还有个小姐。
“原来如此……”赵好总算是搞懂了元府里几个人的关系。
除了混乱,赵好也想不出来别的词形容了。而且这元老爷也十分奇怪,他虽然挣出来了一份令人钦羡的家业,但对自己内宅的管理却十分疏忽,或者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没有嫡子、庶子乱斗,按照寻常男子的价值观来看,他似乎完全没有把下一代的家族兴亡,或者宗族香火这种常人最重视的东西,放进自己对未来的考虑中去。
太奇怪了。
不过不等赵好想明白为什么,衙门里的衙役和仵作便赶到了,知县于是又派人去叫了元府的两个夫人做见证,众人一同进入现场搜查证据。
因着现在已是五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元老爷在这里不知趴了多久,人多时还没什么感觉,人少时便能闻到一些异味了。两位夫人都不是很愿意进门去,只在外边看着众人搜索。
而赵好见过更可怕的场面,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先去查看了尸体,发觉元老爷以坐趴的姿势卡在书案后边。他脸上没有特殊的表情,四周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只是脑后破了一个大洞,像是被人从背后偷袭致死的。
再看书案,元老爷的胳膊下压着一张写了一半的遗嘱,上面的字只写了一小半,还有一部分被血迹洇得看不清了。但是能很明确地看出还没有写到家产具体如何分配、分配给谁,笔就停下了。
赵好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因为这档子事儿。
不过这会儿也没工夫替元老爷哀悼,赵好再抬头去看,便见书案上还搁着一碗只剩下一半的参汤。
赵好的视线刚落在那碗参汤上,便听见卫知拙道:“银针。”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知道互相心里想的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