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梅红端着洗漱水进来的时候,郁轻璃就已经起了身,坐在铜镜前面若有所思。
“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奴婢还正想着要来唤你。”
郁轻璃低低的应了声,“哦,天亮了,就醒了。”
梅红手脚麻利的上前伺候郁轻璃洗漱,随手拿了柜中的一件浅绿色绣花长裙。
“不穿这件,换白色孝服!”
梅红一愣,这夫人都已经死去多日了,虽然未曾断气,却也没有在七七之中依然要穿孝服的道理。
“愣着做什么?让你拿尽管去拿好了。”
梅红连忙将手中的长裙重新放到柜中,重新取了那孝服来,回头看时,郁轻璃已经自己挽了简单的发髻,只鬓边插了一朵白色的珠花。
片刻之后,郁轻璃换上了那孝服,在铜镜面前站定。
大约是昨日休息的不错,镜中的女子脸上没有半分倦容,眉目清亮,灼灼有神,虽然那略显清瘦的面容还有些许的苍白,却没有半分的病态。
郁轻璃很是满意的点头,从铜镜前起身,她要的就是这种状态。
身后的梅红看着眼前的郁轻璃,眼底滑过一抹惊艳之色,她家小姐,怎么能够这般的美丽出众,与世无双?
所谓要得俏一身孝,先前在梅红的意识中,这无非就是一句俗语而已,她就不相信,这一身孝服难道会比那七彩绫罗还要来的好看么?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却又让她不得不推翻自己先前的想法,一身孝服的郁轻璃犹如那刚刚出水的青莲一般遗世独立,带着些许清冷疏离的寒意,那绝色的面容配上这一身出尘的白,整个人如同天女般不可侵犯,仿佛天地间的色彩都变得浑浊,只有这一抹白最为动人。
郁轻璃莲步轻移,见到梅红还愣在原地,微蹙了峨眉,“还不走?”
梅红这才回过神来,紧了两步跟随上去,心中慨叹,小姐就是小姐,果然穿这一身孝服比其他的衣服要来的更加让人心悸,也更加多了几分庄重,在慨叹之余不由多了几分羡慕,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像小姐这般的有气质。
“人都已经来了吗?”郁轻璃低声询问,语气平淡而和缓,只有她自己清楚在这看似平淡的语气之下掩藏着怎样的焦灼不安。
“回小姐的话,昨天通知到的应该都已经出发了,不过现在时间还早,想来人应该还未曾到齐。”
郁轻璃点了头,“既然如此,我们先去用膳,之后,你去通知一下我父亲!”
梅红脚步顿了顿,“老爷也要去吗?”
郁轻璃扫了她一眼,“这是自然,如此大事,我父亲怎么能够不在场呢?”何况,若不是看在父亲的面上,这些族中宗亲又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答应出席?
她郁轻璃还没有那么自负,以为在郁家就能够只手遮天,这些郁家的宗亲族人们认的,自然只有她父亲这个丞相大人而已。
“可是老爷若是不去怎么办?”
梅红有些担忧,这些时日老爷和小姐摆明了像是死对头一样,这个时候小姐还让自己去请老爷,老爷怎么可能会去呢?
“你去请就是了,记住告诉我爹,说宗亲族人们都已经过去了,我爹一定会去的。”
郁轻璃语气笃定,两世为人,她对郁正砂了解到了极致,他向来以刚正孝义的形象示人,何况是在这些年长的宗亲长辈们面前?
梅红将信将疑,虽然她向来佩服小姐,也从未怀疑过小姐的话,但是从这些日子他们父女两人之间的表现来看,她倒是隐约有些担心。
主仆二人一同去用了早膳,随后就听得那些在府中待了有些年头的仆人议论说,“今日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一大早就见到不少郁家长辈们去了祠堂。”
郁轻璃挑眉,看来是时候去请人了。
梅红去请人的时候,郁轻璃则莲步轻移,拿着母亲的骨灰盒,朝着那郁家祠堂走去。
前世的时候她从未曾进过这祖宗祠堂,只隐约记得这地方只有在家中犯了大事,或者族中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之时才会将宗亲们一起喊到这祠堂之中,而在郁轻璃很小的时候,郁正砂还没有当上宰相的时候,他的身份还未曾能够进入这祠堂之中说话。
后来,郁正砂的官位越发的高了起来,在族中的地位也越发的高了,甚至一些叔叔爷爷太爷辈的宗亲们都不免对他另眼相看,说话也越发的客气了,甚至族中一些重要的大事也会写信给郁正砂让他帮忙定夺。
郁轻璃拿着母亲的骨灰,站在了那郁家祖宗祠堂前面,那朱红色的大门和那高高的黑色鎏金牌匾无不让这郁家祠堂透着其该拥有的庄严和威仪来,祠堂两旁威武而面目狰狞的雄狮让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