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的不怪我出那个馊主意才让你碰到皇阿玛的?”十四喜出望外,上前一步抓住我的两肩问。
“为什么要怪你啊?不是有句话叫做不知者无罪吗。”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我未名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十四爷,是你多虑了。”
“我我我……”十四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我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莞尔,正想开口安抚安抚他几句,肩上的一双手突然使了劲,我恼道:“你干什么?”
十四像是恍然大悟一样,黑漆漆的眸子中带着怒意,沉声恨道:“你这是求之不得,对不对?”
及笄(4)
我愣了,这话什么意思?随即反应过来,顿时怒从心头起,冷哼一声,淡淡道:“十四爷您真是太抬举奴婢了,奴婢在出宫前谁也不嫁,大不了青灯古佛或是白绫一条!”然后用力的挣开他的双手,转头一扭身便向门外走去。
“哎,未名……”十四又过来拉我的手,我冷笑一声,将他的手重重甩开,负气地走到侧房里去烧水。十四小心翼翼地跟在我的身后,见我这副模样,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垂手站在一边看着我忙来忙去。
“啊~”见水烧开了,我伸手去提,没想到不小心溅上了咕嘟咕嘟向外串出的水滴,下意识地捂住手轻唤了一声。
“未名你没事儿吧!”十四赶紧跑过来握住我的手仔细察看了看,见确实没有大碍才舒了一口气。我看他心急的样子真是觉得又恼又怜,当下只是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大后脑勺。
“未名,我来提吧。”十四看我又要去拿水壶,抢先我一步将水壶提在手中,讨好似的冲我扯了个笑脸,便走在我前面回了屋。
我将紫檀木匣小心地放好,又一样一样地拿出里面的白瓷茶具,暗暗留心数了数,还挺全,陆羽所说的凡二十四事都一应俱全,心中火气不由得消了一消。
在现代的时候便喜欢喝茶胜过咖啡,而茶中尤以乌龙茶为最爱,乌龙茶中则以铁观音者为甚之。还特意跑去福建学了最正宗的功夫茶茶艺,没事儿的时候一个人在家中捣鼓捣鼓这些,倒也自得其乐。
“孟臣淋霖。”“ 乌龙入宫。”“ 悬壶高冲。”“ 春风拂面。”“ 熏洗仙颜 。”“ 若琛出浴。”“ 玉液回壶。”“ 游山玩水。”“ 关公巡城。”“ 韩信点兵。”如此往复两遍之后,我将精巧的白瓷杯双手递给看的两眼发呆的十四阿哥,巧笑倩兮道:“请十四阿哥品茗。未名这儿没什么好茶,还望十四阿哥不要见怪。”
十四看看我手里小小的杯子,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将杯接了过去,小口啜了几口杯已见底。
“如何?”我向他微微一笑,也自斟自饮了一杯。只觉入口清澈,口齿生香。果真这茶具的作用也不可小觑,我的茶叶并算不上极品,但经此一泡,也算上成了。
“好好好。”十四立马跟小鸡啄米一样狂点着头,我担忧地看着他的脖子,生怕突然听到那里发出“卡擦”一声。
我笑笑,另寻了一个大些的杯子倒了茶放到他的身边,自己也倒了杯,端着杯子走到十四阿哥的身旁与他并排坐下。
“未名,刚才我只是一时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可好?”十四嗫嚅道,仿若做错了事的几岁孩子。
“好啦,我不和你计较就是了。”我向他大幅度地咧了咧嘴角,故作大方道。
“未名,若是你愿意,我明儿个就去求了皇阿玛让他把你许配给我……可好?”十四伸手紧紧握住我放在茶杯上的手,手心滚烫如同烧红的铁块。
不愧是康老爷子的儿子们,做事的作风都是一样的雷厉风行,我叹了口气。
“胤祯,”我看向他漆黑如墨的眼睛,认真道:“你知道吗,在这宫中,并没有我希望嫁的人。”
“那你想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十四忽闪着那双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并未回答他,而是看向窗外一碧如洗的蓝天,眼神憧憬道:“我只希望等25岁以后放出宫去,和我的他携手共同游遍这大好江山。”
“你想去哪?我都可以陪你去的。”十四信誓旦旦。
我看了一眼他尚显稚气的脸庞,心有感动的一笑。谁人不曾年少?这种年少时的悸动,最是纯洁,也最是珍贵。
“我要去塞北,看那大漠孤烟,塞上飞蓬;要去那江南,赏那小桥流水,扬州一梦。我要访遍五岳,登绝顶而小天下;我要逆流而上,去蜀中,去云南。对了,我最先要去的是西藏。那里有这个世界上最蓝的天空,有这个国度里最纯净的湖泊,还有最令人叹为观止的自然和人文景象。当你面对着唐古拉山脉,看见摇着转经筒从皑皑雪山间走出的老妇人和她身后健硕的牦牛,你将会忘掉心中一切的争名夺利,澄明空澈,只希望能够得这永恒之宁静。”我一口气将这一年以来的向往一一道出,再看十四,他听的也是入神至极,眼中一片期待。
我突然想起来他今后的命运,西藏之于他,或许并不像我口中所说的这么美好。它意味着不甘、羞辱以及悔恨。
我赶紧打断他的思绪,笑眯眯转移了话题说道:“而且十四爷,我要嫁的人,他要有一颗不羁而高贵的心灵。他要敢于蔑视这世上的一切不合理,他要勇于对抗加诸于自身的不公。他不必才高八斗,但是能够和我相知相通;他不必身怀绝技,但是能够毫不犹豫地挺身保护我。”
“可是这些,你给我时间,我也可以的。”十四回过了神,听我这么一说急忙插话道。
我笑着看了他一眼,用另一只手覆在他握住我的手背上紧了紧,一字一句微笑着说:“最重要的是,他能够甘心放下营营,这世间的一切皆不再重要,唯我与他一生一代一双人足矣。”顿了顿,拍了拍他的手笑道:“这一点,你恐怕也是身不由己吧。”
十四垂了眼,长长的睫毛覆在脸上投下了一片小小的阴影。
见他不说话,我放轻松了口气,愉快道:“而且,这些日子以来,我都一直把你和十三阿哥当成是我的亲人。你们就像我弟弟们一样,看着你们高兴,我也会高兴;你们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我能够一直这样,胤祯,你明白吗?”
十四低头沉默了良久,正当我沉不住气想要再安慰几句时,他忽地抬头猛然瞪我一眼:“不行,我比你大,我要当你哥哥!”我被他这么一弄哭笑不得,只好哄着这位小爷说:“行行行,那未名就高攀十四爷您这位哥哥啦!”
“这还差不多。”十四笑着嗔了我一眼,向着手边的空茶杯呶了呶嘴,立刻摆起了一副做哥哥的派头,对我道:“还不快去给哥斟满了!”
我连声答应着去给他倒茶,心里长吁一口气——看来这位是彻底摆平了。
穿帮
康熙四十四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大寒已过,却还是连着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丝毫没有转暖的迹象。脚踩在松软的积雪上,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