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送了,你好好待在屋子里,我就省心了。”
话已至此,赵孟启也不好再客气下去。
赵孟启知道,如今的官家赵昀,已到了黄昏之时,人也昏了,做事也不如从前一般用心。不过好在还有像谢方叔这样尽心竭力的大臣,还试图去做出什么,改变什么,虽然历史上最终还是失败了。
赵孟启思考了宝祐元年发生过的大事,他忽地想起,爷爷曾对他说过,这年间算是发生过两件大事,一是名将余玠逝世,二则是蒙古进攻大理。
这余玠便是那个经营了十余年巴蜀、并建成了闻名世界的钓鱼城体系的将军,最终使得钓鱼城易守难攻,竟维持了数十年之久,堪称奇迹。
但余玠身为武将,性格、说话方面都不大好,后又得罪了谢方叔,使得谢方叔与之为敌。这两人其实都是忠臣,亦是可用之才,却偏偏不和,这对大宋无疑是件坏事。
其实宋亡的原因,也的确脱离不了这些党派之争。
谢方叔既是左丞相,又是枢密使,这枢密使,便是枢密院最高长官。也就是说,大宋的军机要事,都归谢方叔掌管。
而谢方叔、余玠二人却常常在边防问题上意见不合。余玠主张积极防御,宁可动用更多的财力物力人力,也要将蒙古人给防住了,他视元朝为大宋的主要威胁;谢方叔则主张消极防御,蒙古不是大问题,真正的大问题是宋朝百姓,家里稳定,大宋才能持久。因此,二人对于蒙古问题,意见相当不和。
后来,又加之统制姚世安与余玠也不和,而姚世安又是谢方叔手下的人,因此谢方叔对余玠更为不满了。谢方叔虽是个忠臣,但有时玩起党争一类的,真是个狠人。
赵孟启在经过一番思考,他猜测今日谢方叔找官家多半是为了商讨余玠的事。如果余玠还活着,那么保住此人,对自己则极为重要。
然而历史上的余玠,就是因为宋理宗听信了谢方叔的话,密诏要将余玠召回,使得余玠惊恐害怕,以为要有夺职杀头之患,便患上了重疾,此后没多久就病逝了。当然,也有一说,是余玠被毒杀了。可无论如何,这与谢方叔一党脱不了干系。而要保全余玠这位名将,就必须阻止谢方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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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园处,宋理宗见到了等待多时的谢方叔。
“陛下!”谢方叔站起来一拜,脸上却写满了愁容。
“何事如此着急啊,德方?”宋理宗问。
“臣本不欲说的,可又觉得事情重大,恐关乎大宋社稷。可说了,又觉得这是党争之为,恐遭他人叱骂。”谢方叔说得是左右为难。
宋理宗问道:“究竟是何事情?难不成是蒙古人又挥师南下了?”
谢方叔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但说无妨。”宋理宗有些许不耐烦了。
谢方叔表情变得严肃、凝重起来:“巴蜀的余玠将军,其人擅用兵,有大志,多次率兵击退蒙古,才使得我大宋境内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而且余玠管理蜀地也颇为得当,铲奸除恶,赈济百姓,修学养士,轻徭以宽民力,薄征以通商贾,深得蜀地百姓爱戴。余将军不论是领兵作战,还是治理一方,都是能士,可虽如此,臣却仍有担忧之处……”
“余将军大才,何忧之有?”
“余玠固然是大才,但其人出身低微,当时他在太学读书,为白鹿洞诸生之时,只因与卖茶老翁意见不合,便将其殴打致死,足见其脾气火爆。若不是得赵葵大人提拔,后又因陛下爱才,得陛下重用,他余玠何至于此?其人喜功名,好大言,与之相识的官员皆知道他的脾气。
而且,臣还听说,他的儿子名字叫做‘如孙’,所谓‘如孙’,‘生子当如孙仲谋’之意,便是指余玠也希望他的儿子能像孙仲谋一般,成为一方英雄,甚至称霸一方,此点,就不得不叫人起疑。况且,余玠经营巴蜀已有十三年之久,在蜀地根基颇深,深受蜀地军民爱戴,陛下这些年也全权交予他去治理蜀地,臣担心,会使得余玠过分培养自己的力量啊!
昔日太祖之时,便立下了轻武重文的规矩,才使得大宋数百年以来,少有武将谋反之事。而如今余玠在蜀地,时日过久,权势熏天,而朝廷却不加管束,恐于江山不利,恐于陛下不利,还望陛下明鉴!”
谢方叔见陛下尚未开口,又加上一句:“臣素来知道陛下惜爱余玠之才,将之重用,但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固,为了百姓不受兵马之乱,臣今日斗胆进言,若有失言之处,还请陛下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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