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的夜很美,虽然很冷,仍然有不知名的虫儿在夜里大声地叫唤着,正因为它们,反而更加显得这夜静悄悄的。风冷凉得刺骨,心变得更加苦,白彤再一次体会到了更深露重。站在世外桃源的码头上,目光所及处处苍翠碧绿。铁鹰心里免不了一番感慨,这样的景致想必此后再无心欣赏了。即使还不清楚八皇子的意图,大皇子的心思他却是早就了解了。今时今日的他在外已经有了天门的扶持,在内更要木天将军重返朝廷,帮助他夺皇位、平战祸、守江山。就算不是白彤,为了全岛30多个前朝遗孤的性命,他也必须义无反顾地回去。仰天长叹,他,言铁鹰,何时能够为自己痛痛快快地活一回?小小年纪,为了冷家四处逃亡,十几岁痛失双亲,此后又成为别人试药的工具,侥幸活了下来,又为了黎民百姓拼战沙场,如今隐退了,却还要为了某个人的私心重返朝野。这一去,恐怕就是一辈子了。今生今世,他到底是铁鹰还是木天呢?
望着他的背影,望着他晨风中被带起的衣襟,白彤忽然心疼起他的孤独,疼得胸口憋闷,好舍不得他的痛苦。铁鹰平日沉默寡言,也仅仅是默默不语,像这般落寞恐怕天地都会为之动容。这是第二次她如此安静地陪着他,但愿不会是最后一次。经过商量,大家一致决定放弃挣扎,即使离开世外桃源,他们仍然逃不过朝廷的追捕。
“白彤。”古月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人有的时候就是顾虑太多,所以做事反而缚手缚脚。爱其实很简单,不要想太多。”
是,她在挣扎这段感情,到底要进要退?深深吸口气,白彤迷茫了双眼,她问:“一个巴掌怎么拍得响?”
古月在此时脆弱的她身上,终于看到了她对爱情的一丝妥协,多少有些欣慰吧,起码她有勇气承认这份感情。他说:“我已经决
定了,重回天门。”
白彤惊讶出声,百般不解地看向他,说是看他,其实眼里早已经没了焦点。
“不用感到奇怪。”古月轻松地笑了下,目光转到铁鹰的背影,有点自言自语地说:“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白彤糊涂了,一个无神论者怎么会说这样的傻话。
叹口气,古月自我解嘲:“来到这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我了。我和铁鹰有个共同点,我们两人的身上都背负着别人的命运。既然躲不了逃不过,不如迎难而上。”
身上背负着别人的命运,他关系谁的生死了?“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难道不是吗?”古月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他说:“隐居的日子固然好,可是如今天下并不太平,如果注定我们不能独享安定,那不如顺应天意。”
“我还是不明白。”白彤说什么也不相信古月有着心怀天下的胸襟,他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人不可能一夜之间变化那么大的。她狐疑地看着古月,这人不会是易容的吧。
“去。”古月点了下她的太阳穴,不高兴地说:“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说简单一些就是,只有我们有了权势,才有能力保护我们在乎的人。所以我要回天门,做天门门主。”
算是明白了一些,白彤傻傻地点了点头,转而又内疚地说:“是因为我是吗?我这次被绑架,你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我是吗?”白彤难受地低头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古月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说:“多少有些吧。原来我只是一个人,后来找到了你,又认识了铁鹰,如风,花好,还有……尤昙。如果说曾经我目空一切,那么现在的我就真的是再也潇洒不起来了。因为,心里有了牵挂,有了软肋。”
“我明白,他们就是抓住了我们大家的弱点。我们所有人共同
的弱点。”
“明白就好。以后你就跟着如风,他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不。”白彤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靥说:“我要和你们并肩作战。”
“你要跟我走?”古月不可思议地说,“不行,天门危机重重,你一点武功都不会,跟着我只会添乱。”
白彤白了他一眼,做了个鬼脸说:“不是你,是铁鹰。我要跟铁鹰回将军府。”
这回轮到古月傻眼了。
白彤非常讲义气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回天门是为了帮助铁鹰。虽然我不知道你帮助铁鹰是不是也是因为我,但是我也决定了,为了我的爱,要勇往直前。你说得对,爱其实很简单。简单到他在哪儿我就跟到哪儿。”白彤容光焕发,朝着古月坚定地点了点头。
古月苦笑了下,气氛不对,否则他也会婆婆妈妈一下,吟诵《你是风儿我是沙》。他要回天门,也许他也可以考虑下做武林盟主。只有成就了自己的势力,他才能够帮助铁鹰和白彤,才有能力保护世外桃源上所有的人。一时的受制于人、一时的失败并不代表什么。这是他们逼的,他要那些人全部付出代价。
“对了,先别告诉他。”白彤指指铁鹰,叮嘱古月道,“你也知道,他这个人……”
“明白。”古月起身,同白彤击掌为盟,“尤昙那,你也别多嘴。”
“没问题!”
屋子里,“如风大哥。”花好走到他跟前,严肃地问:“这,我们是不是住不下去了?我们又要搬家了是吗?”
如风摸了下她的头发,没有说话。铁鹰坚决不让他帮忙,可是他心里又怎么放心得下?是兄弟当然应该共同进退。
尤昙又何尝不担心这个。好不容易创建的世外桃源,难道铁鹰大哥就要这样离开吗?他还会回来吗?大哥说如果铁鹰大哥不走,岛上的居民都会有危险的,为什么?为什么世上的事要这样的复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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