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歆小姐,等等我,不要走得太快……”
春草急呼呼的跟着乔可歆走了,原本烘闹的嘈杂声也平静了许多。
面容憔悴消瘦的李承泽目光深沉,眉宇问浮起果决的冷意,干裂失了光泽的唇一掀。
“李怒,传令下去,各商行从今日起停止营运,不准再有买卖。”
“咦?”妍姑娘没死,最高兴的莫过于二少爷,他怎么没力图振作,反而还结束营运啊?
“就说我无心经营,准备变卖家产,全家移居塞外。”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不能再姑息养奸,任由他人伤害他最重要的人。
谁伤了他的妍儿,谁就该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们图谋李家财产,他就偏让他们一毛都得不到。
“什么们”他们要搬到黄沙漫漫的塞外?
此时,叶妍昏昏沉沉地像从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中醒来,她犹记得身子往下坠落的惊骇感,刺耳刮人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她死了吗?
呵,应该是死了吧!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哪有不死的道理,就算她仍眷恋着人世间的某个人,但她也回不去了。
只是,死了也会痛吗?
为什么她的心还是一样痛,因想起那个人而难忍心酸,想陪在他身边,听他说傻气的话,看他聚精会神审阅账本的模样。
可是她死了,再也看不到她爱的人,远远地离开了他,人鬼各一方。
她还来不及跟他说,她好爱好爱他……
好痛,好痛,她的心快要裂开了,要是能再活一回,她想
咦!迎面而来的是牛头马面拘魂使者吗?怎么有男有女,还长得那么奇怪,金头发绿眼睛的好吓人……而且地府的服装怎么这么伤风败俗呃,奇装异服,不但露出手臂还有长长的两条腿……
突然,一个方方黑黑的大框亮了起来,里头有人影,还传出骇人的嘶吼声,叶妍惊骇地跳了起来,抱住身子,神色惶恐的盯着,难道那是……阎王的审判镜?
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她来的地府怎么跟说书人讲的都不一样!
第十九章(1)
在李承泽有心的布局下,姚霏霏有孕在身一事终于东窗事发了,她小腹微隆地被拖到李夫人面前,休书一封成了下堂妇。可是她仍贪恋富贵,死也不肯离开,扬言李府的人若再逼她,她就一头撞死在石柱上,死后变成厉鬼继续纠缠李家。
她还指天立地的发誓腹中孩子是李家骨肉,绝无虚假,否则必遭天打雷劈。
当然没人相信她这番话,一个从未和丈夫同房的女子,哪可能怀有李家少主,明明怀的是孽种,还敢乱栽赃,简直恬不知耻。
刚好从小妾处寻欢回来的李承恩打众人眼前经过,以为老天垂怜的姚霏霏赶紧捉住最后一丝机会,坦然地供出孩子的爹是谁。哪知李承恩横了心,翻脸不认人,一脚将她踢开。
两头空的姚霏霏一时气不过的说出了真相,原来他们在燕海山庄遭到弓箭手的突袭是出自她的安排,她知道李府两兄弟都在燕家蚕坊,因此买凶诛杀,坐收渔人之利。
可想而知,她的下场绝好不到哪去,不等主子吩咐,李怒便怒不可遏的将人丢出府外,任凭她敲碎了双手也拒不开门。
终于,李府没有了少夫人。
“妍儿,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
披散着一头白发的李承泽面容憔悴,满脸青髭不修边幅,神色黯然的望着院子里的梧桐树,思念着不在身边的那个人,独自神伤。
为了揪住心机深沉、诡计多端的游镇德,他谎称要收起李家所有布行、绣坊,清算李府的家业和土地,打算移居塞外,不再回到伤心地。
哀莫大于心死,挚爱的人已不在人世,他还留下来干什么。
原本所有人都不相信,持着观望态度,但见到李家商行果真纷纷关门,不再营运,大惊失色的游镇德因断了财路而慌张不已,蠢蠢欲动地想做最后一次的了结。
枯等不到心爱女子的李承泽夜夜兴叹,难以入眠,对着无人的庭院诉说满腹情意,盼伊人早日归来,永结同心再不分离。
“妍儿,别让我担心了,快点回来……妍儿,我好想你,想念你的笑语,想念你生气擦腰念着我的模样,想念你圆嫩的容颜……”他说得哽咽,眼眶微泛泪光。
梧桐树的另一端,有棵刚种下不久的小树苗,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状似女子的形体,那物事动了一下,微微发出幼猫似的呻吟声。
声音虽微弱,但习武之人耳力相当敏锐,乍闻呻吟声,原本神情颓然的李承泽蓦地僵直身子,“妍儿?”
等了许久,不见回音,苦笑的嘴角多了抹涩然,暗嘲自己太过想念芳踪已杳的心上人,才会神智模糊,以为她听见他的呼唤,终于肯回到他身边。
他已经习惯了失望,等待成了他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