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色变,谢星阑又问他二人道:“双喜班内,谁与茹娘关系最为亲近?又有谁与茹娘有过仇怨?”
玲珑道:“和她最亲近的,应该是丽娘和绮娘,至于仇怨,偶尔拌嘴倒是有,但严重到仇怨,还真是没听谁提过。”
玲珑去看万铭,万铭苦着脸道:“是啊,茹娘性子活泛,又会逗乐说笑,对前辈敬重,对后辈也多有提携,大家喜欢她还来不及,没人与她有仇。”
谢星阑去看其他人,只见众人悲戚地看着他,无人有不赞同之色,他又看了一眼红着眼的丽娘,转而问道:“绮娘是谁?”
人群中,一个着紫色袍衫的清秀小姑娘走了出来,正是白日里演杆上剑舞的其中一
人,她刚刚哭完,此刻福了福身行礼,“大人,是民女。”
玲珑在旁道:“我们班子里也兴师父带徒弟,绮娘算是茹娘的半个徒弟,今年十二岁,她白日演的便是茹娘手把手教出来的。”
谢星阑微微点头,又去看秦缨,秦缨便道:“你查问吧,我再去看看茹娘的遗体。”
茹娘的遗体被搬至后台,就摆在一张堆放彩衣的木板桌案之上,此刻被一张靛蓝帷幔盖着,身上的水渍滴滴答答地落在木板地上。
谢星阑应好,又看李云旗,“既然后台没进过其他人,那庄子上的仆从和其他客人都无嫌疑,你出去交代一声,若有想离开的,可先行离开。”
李云旗应是,待走出帷幕告知眼下情状,众人都面露惊震,裴朔道:“我这几月怎么回事,怎么走哪哪生命案,当真不必查问我们了?”
李云旗点头,“暂时是不必,看谢大人如何查吧。”
萧湄有些忌惮,看着郑嫣道:“既是如此,那咱们还是早些走吧,碰到这等事,既是不吉利,也怪吓人的。”
杜子勤拧眉道:“所以这是他们双喜班内部之事?”
李云旗叹了口气,“应该是。”
杜子勤轻啧一声,“真是骇人,竟然想到了这样的法子。”说至此他又蹙眉道:“这两月听了不少传言,都说云阳县主如何如何会探案,没想到她还真的十分敏锐,还有刚才那吹气按胸口的,我怎从未见过这等救人之法?”
话音未落,杜子勤看向陆柔嘉,“陆大夫你见过吗?”
陆柔嘉摇头,“我未见过,不过县主聪颖,又常涉猎奇门之术,许是从某处学来的。”
杜子勤半信半疑,一旁赵雨眠和简芳菲也有意离去,她们要走,各自兄长自然也要同归,纷纷向李云旗告辞,这时李芳蕤也从台后出来,致歉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受了惊吓,杜公子还受了伤。”
无论如何都怪不到李家兄妹身上,心知多留众人也无益,李云旗和李芳蕤便一起送客,这时,只见双喜班众人也陆陆续续从侧台走了出来,在金吾卫翊卫的看守下,三十来人在校场空地之上站好,既不能离去,亦不能私语。
双喜班人多,但大家不免看向和茹娘长得十分相似的丽娘,只见她眼眶红红,还在忍不住抽泣,一旁演绳上舞的流月正红着眼安抚,见贵人们要离去,她们也都抬眸看了过来,萧湄和郑嫣走在最前,被丽娘那目光一扫,心底莫名一凉,竟有种被死去的茹娘盯视之感,二人心底突地一跳,连忙快步出了校场大门。
客人走了大半,只剩下陆柔嘉和杜子勤兄弟还留下,杜子勤是因这幅尊容不好归府,陆柔嘉则是担心秦缨救的那个孩子,见她未立刻离去,杜子勤便问:“陆大夫,我这面上何时能消肿?”
陆柔嘉道:“至少要三五个时辰。”
杜子勤一听气个仰倒,便与杜子勉商议,“大哥,不如今夜不走了吧,就住在庄子上好了,否则这模样回府,母亲多半要恼怒。”
杜子勉不置可否,待李芳蕤和李云旗归来,听他有此意,立刻为他准备客房,李云旗看了一眼台后的方向,“今夜我们只怕也走不了了。”
台后帷帐里,秦缨听见外头动静,正与谢星阑商议那孩子之事,“既有命案,少不得要查问个清楚明白,但那孩子还受着伤,是等不了太久的。”
谢星阑道:“不若你先一步回京?”
秦缨眉眼间正有踌躇之色,白鸳在门口探看一番归来,“县主,陆姑娘还未走。”
秦缨眼底闪过一丝明彩,很快决断道:“我让沈珞送柔嘉回京,到时让他们先把孩子送到于宅去,正好柔
嘉在马车上给那孩子治伤。”
谢星阑与陆柔嘉并不相熟,自然也未十分信任,但见秦缨如此笃定,他便也道:“有沈珞随行,还算稳妥。”
秦缨先叫来沈珞一通吩咐,沈珞听完道:“送完孩子再送陆姑娘回府,那时候属下出城接县主已经来不及了,那县主如何归京?”
谢星阑就在旁,此刻道:“届时我送她归京,你自放心。”
沈珞看了谢星阑一眼,犹豫片刻才点了点头,秦缨见状立刻转身而出,待走到陆柔嘉近前道:“夜色已深,你只带着如意回京,我很不放心,我让沈珞送你回去,晚些时候我与谢大人同归,你不必担忧我安危。”
陆柔嘉本想婉拒,但见秦缨眸色深长,话头一转应了下来,李芳蕤便上前道:“那我送送柔嘉——”
秦缨应好,只交代道:“路上注意,若有何异样,听沈珞的便是。”
陆柔嘉品出话意不对,面色也严正起来,“好,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