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不能哭。
如果哭了的话,不就等于对面前这个混蛋举起白旗了吗?
「你果然是最棒的……」陈靖掀起乱蓬蓬的裙摆,兴奋地把胡子拉碴的侧脸贴在凌存被白色丝袜包裹的、光滑的大腿上,「很早之前我就注意到了,小凌你的皮肤很白,脸也长得很漂亮。」
熟稔的语气,简直是把早在偷偷观察凌存这件事情不打自招了。
「你这个变态——!」凌存咬牙切齿地向后一仰,利用凳子倾倒的角度,一脚狠狠踢在了陈靖的下颚上。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完全顾不上这样的行动会不会彻底激怒陈靖了。对方摆明早就盯上他了,他不管怎么反应,都会被这混蛋拉入沼泽。
那何必为了一时的脆弱安全,把自尊都牺牲掉呢?
如果一定要面对最糟糕的情况的话,他死也要拉着对方陪葬!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糟糕透顶的脾气啊。」陈靖阴沉着脸,一把捏住凌存的脚踝,猛地一拽,椅子尖锐的边角撞击在凌存的腿侧,引发他几声凄厉的叫喊,「明明只是个小鬼,却又傲慢,又不自量力……」
「看着这样的你,我总会有一种很强烈地、想要把你碾碎的欲望呢。」
陈靖若无其事地说出了恐怖至极的话语。
凌存剧烈地喘息着。一方面是因为吃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恐惧。
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恐怖的场景了——他穿着破破烂烂的白色蓬蓬裙和蕾丝吊带袜,被一个恋童癖男人控制行动,身旁不远处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前受害对象。发生这一切的地点还是平日里人迹罕至的深山木屋,无论他怎么叫喊,山下小镇里的人们都听不见,也不会有人立刻出现来救他。
……还好之前把那些孩子放下山去了。
凌存空空的大脑里,突兀地滑过这样一个想法。
如果他们留在这里,并且像笨蛋一样跟着他冲锋的话,估计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话虽如此,他也没有完全放弃希望。连最疼爱自己的亲身父亲的死亡都没能击溃他生存下去的希望,眼前的挫折即便看起来将会酿成鲜血淋漓的丑恶模样,但绝不会立刻浇灭他存活的火种。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报警的孩子们和负责交接的警察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啊——!
「小凌,你在想什么?忽然就不动了呢。是在思考怎么逃跑吗?」
陈靖的手伸到侧面,一下子按压在凌存被椅子顶撞出的腿部淤青上,如愿听到一声惨叫。
「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暴力。是你们反抗太激烈了,我才不得不让你们安静一些的。」陈靖低垂着眼眸,声音喑哑,像蛇缓缓吐出信子,「……你看,这么漂亮的皮肤,都出现不该有的瑕疵了。」
态度像是在对待一件应该被放在透明玻璃柜里的人造玩偶那样。
「假惺惺地在说什么呢,你这个该死的恋童癖!」凌存冷笑一声,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他一时间忘了恐惧的滋味,语气越发尖锐,「你做的这些事情很快就会被曝光,你就等着进监狱去吧!」
出乎他的预料,原本狂气笑着的陈靖忽然冷脸道:「我什么都没做错啊,是你勾引我的。不只是你,那个孩子也一样,你们都是勾引人心的魔鬼。」
凌存的脑袋里一阵轰鸣。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向说出如此诡辩话语的陈靖。
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陈靖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我小学开始就被你们这种坏孩子包围了。为什么要和我打招呼,为什么要对我笑?对我笑也就罢了,竟然还穿露出脖子和胸脯的衣服——这不是在勾引,是在做什么?你说啊!凭什么指责我是伤害者,你们自己的问题才更大吧!」
……不行了,这个人。逻辑完全是错乱的,没法用和正常人交流的心态去和他交流。
凌存一吸鼻涕。明明哭泣的念想已经消退了,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我要惩罚你们这些坏孩子。」陈靖神经质地喃喃自语,「你们都是扰乱我人生的罪魁祸首,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
忽然,他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凌存朦胧的泪眼,「我们来玩躲猫猫的游戏吧?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逃跑,之后我会来找你。十分钟内如果我没找到你的话……你大概也已经逃掉了吧?」
他笑眯眯地拿起一把刀子,割断了束缚凌存的绳索,「后门没有锁,你要是能够遛我几分钟,找机会从这里逃走的话……说不定就能摆脱我咯?当然,这是在你彻底放弃这个小朋友的情况下。」他抬手,指了指躺在地毯上昏迷的阿森。
陈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凌存的恶意——或者说,他正是从凌存进入房间之后的种种表现中意识到了阿森于凌存而言是重要的营救对象,才迫使对方陪自己玩恶趣味的猫鼠游戏。
此刻摆在凌存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
「抛弃同伴,在三分钟内从后门逃走。但就算逃出去了,也未必能够成功下山,有可能在半路被身强体壮的陈靖拦截」。
和……
「想办法折返客厅,带上失去意识的阿森从正门走。但是很大概率会被蹲守在这里的陈靖一锅端,成功逃离的希望渺茫。」
两条都是没有退路的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