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学校的事,讲他毕业后的打算。戴天娇就给他讲一些小时候的故事,讲在军医学校时的事,还讲她们五姐妹的友谊。
天又在不知不觉中黑下来了。
“我们走吗?”张少伟问。
“不,这样坐着多好啊。”
“你不害怕吗?”
“不害怕。”戴天娇说,“我特别想看见鬼。”
“你相信有鬼吗?”
“相信。”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鬼出来,看鬼是什么样的。”张少伟说。
“其实,有什么害怕的,何况还有你在这。”
张少伟听了以后,顿时生出一种豪气,他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担当一切的男人,他伸出手,把戴天娇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里。戴天娇想,自己现在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黄大妈出现在戴天娇的生活里,是很偶然的一件事。那是戴天娇到一五八不久,有一天晚上她值夜班,已经熄灯以后,一阵踢踢嗒嗒的脚步声震响了病房走廊。几个年轻的农村男人,几乎是一起捧着一个干枯的老太太匆匆忙忙赶来,生病的是老太太。当时,戴天娇还想,这个老人真有福,孩子都整整齐齐这么大了。后来,才知道老人是西边村的一个孤寡老人,身边别说孩子,就连老伴也在前几年撒手西去了。一次戴天娇给她用便器接了小便后,老人就拉着戴天娇的手哭了,说,好姑娘啊,我这个脏老太婆脏了你这双嫩手啊。戴天娇听了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本来为病人接大小便是护士该做的,可是老人却这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从那以后,戴天娇就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对老人好,要把老人当自己的亲人对待。老人出院后,戴天娇几乎每个星期都抽空去看一次老人,每次都给老人带点吃的用的东西去。
和张少伟认识后,烈士墓就是两个年轻人约会的地方,并且每天都想见面,这一天,戴天娇在电话里很严肃地对张少伟说:“我今天不能到后山上去了。”
张少伟顿时很紧张,问:“为什么?”
“我要到西边村去。”戴天娇说。
“哦,”张少伟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去干什么?”
“有事。”戴天骄不知道该不该叫他一块去,很长时间了,她总是一个人到的西边村。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进到黄大妈家时的感觉,是一种震惊的感觉,她无法想象在她的周围还有如此贫困,如此无助的老人。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贫困。她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要尽自己的力量来帮助黄大妈。
“我跟你去。”张少伟的声音很坚定。好像他知道他能去一样。
“我不知道能不能带你去。”戴天娇犹豫着。
这下张少伟就毫不客气了,说:“就这么定了。还是老时间,在大坡下面的桥头等。”
事态就是变化得这么快,搞到最后是张少伟来作决定,而戴天娇也接受了,似乎这样是合情合理的。
西边村就在医院的附近,是一五八惟一的近邻。
戴天娇给黄大妈带去了两把挂面和一包饼干。站在几乎什么也看不见的屋子里,戴天娇居然像这个家的人一样,能自如地走到老人做饭的地方,她揭开锅盖,低下头看锅里还有什么东西,她大声地和老人说话,她问老人还需要什么,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过了许久,张少伟才适应了屋里的亮度,这时才看清黄大妈是一个大约身高只有1米4的老人,感觉脸上的所有五官由于岁月的浸蚀,全都挤在了一起,她的眼睛就只是一条缝,而她对戴天娇给她提供的帮助,表现得也有些漠然,在她的身上,生活艰辛的痕迹太深。
后来他们来到户外,戴天娇说:“你这个男子汉来得正好,可以帮大妈劈柴。”说完就把张少伟带到墙角的屋檐下。张少伟就抡起斧子劈了起来。戴天娇则从屋里挑着一对桶出来,说:“我挑水去了。”
张少伟忙问:“在哪儿挑?”
“山上。”
“我去,你怎么挑得了?”说着就上去夺扁担。
“又不是第一次,都挑过好几次了。”戴天娇没有让他夺。
“那也不行,只要我在,我就不让你去。”
戴天娇听了以后笑了,就点点头说:“好、好,让你去看看农民吃水的地方也好。”
说完两个人就向山上走去,沿途一些看热闹的人在看着他们。戴天娇说,“每次都这样。”
张少伟说:“她家的人呢?”
“没人。本来就只有一个老伴,前年死了。”
“真可怜。”张少伟说完就加快了步子向上走去。这时张少伟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是对这个孤寡老人,也是对戴天娇。
两个年轻人挑了水回来,又劈了柴,戴天娇还帮大妈收拾了屋子,这时眼瞅着天又要黑了,黄大妈家里亮起了昏黄的灯,黄大妈坐在床上,用她那一双线一样的眼睛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戴天娇走到大妈面前,侧身坐到了床沿,黄大妈拉着天娇的手,摩挲着,天娇对于这一双手已经熟悉极了,每次一触摸到这双手,她就会立即想到夏阿姨,这两双手几乎一模一样。天娇的心里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她想人与人有时觉得远得不得了,有时又近得不得了。
告别了黄大妈,走在回医院的路上,张少伟动情地对戴天娇说:“天娇,你的心真是太好了。”
37夏冰怎么也没有想到,钱兵会交给她这两件东西。钱兵是到她们宿舍来给她的,当时戴天娇和王萍平都不在,钱兵敲了敲门进来了,夏冰感到很意外,钱兵说:“我知道就你一个人在。”
夏冰更奇怪了,笑着说:“你怎么知道的?”
钱兵说:“晚饭后我看到戴天娇向后山走了。刚才我看到王萍平在鱼塘边看书。”
夏冰说:“那你就能断定,我会在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