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荀柔连忙真诚点头,“阿姊,我错了。”
主观意识必须服从客观条件,他以后一定吸取教训,再接再厉。
“真是…”一边说什么老实认罚,一边双手护着后臀,目光漂移寻找撤退路线,荀采居高临下,把他的小眼神、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简直要被他笑死,泄愤的拉过来,把头毛搓得更加凌乱,“等我出门以后,你这样怎么行?”
“阿姊要出门?去哪?”荀柔顶着一头乱毛,仰头好奇。
“啪——”荀采脸上一红,眉心一抽,羞恼成怒,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管我去哪。”
不…不能问的吗?荀柔双手捂着额头,满脸懵逼。
“…阿姊,总是要嫁人啊,”小孩迷茫委屈的表情,让荀采心底一软,将他到怀里,伸手轻揉拍红的额头,耐下心来,语重心长道,“姐姐出嫁以后,家里只有你和父亲,你要听话,要孝顺父亲,不要淘气惹父亲生气,知道吗?”
“嫁…嫁人?”荀柔惊呆了,“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
“谁跟你说这些,”荀采轻哼一声,顿了一顿,才低声道,“…也就月间了。”
月间…那就是一个月以内?
所以,堂屋里越堆越多的木器家具以及布帛,是为姐姐准备的嫁妆?
父亲之所以在被通缉期间回家,其实是为让姐姐从族中出嫁?
阿姊荀采,是他穿越之来,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
他不知道在外人眼中,姐姐是什么样子。也许大多数外人面前,她温柔幽雅,柔顺恭敬,但荀柔知道,姐姐不是,或者说,她不只有像标准淑女模板的一面。
会拿酸橘子捉弄人,会在他清晨赖床的时候,一张凉毛巾拍在他脸上,会在他吃多了糕点,吃不下正餐时,关心又生气,也会在他弄坏纺车后,气急败坏的举起笤帚,最后却又挥不下来。
这样的姐姐,就要嫁人了?
“什么样的人?”荀柔拉住她的袖口,“我见过吗?”
如果洞房花烛第一次见面,对面是个猪头,岂不悲催。
“别乱问,”荀采抢回自己的袖子,红着脸没好气道,“总之,最近家中很忙,你要老实听话,不要再惹祸,知道吗?”
“那一个月…也太快了吧。”小说里,古代婚礼准备不都是一年半载吗?
“快什么快,女子十五不嫁征收五算,你替我出?”荀采冲他一挑眉。
“啊?”
“啊什么啊,”荀采一伸手把他的嘴捏拢,“如今一人口赋百二十钱,一百钱能买一石米,五算能买六石米了,你长这么大,挣过一石吗?”
所以口赋就是人头税,女子十五岁不嫁就要交五倍税?硬核催婚,是不是有点过分?
不是,他家作为在逃。。。他家难道还按时纳税?这么遵纪守法,模范标兵吗?
……
天色暗淡,油灯昏黄,灯芯在风中跳跃,印在竹屏风,摇出明暗的影子。
荀柔经历了一个鸡飞狗跳的白天,就着说话声,靠着荀爽昏昏欲睡。
荀采瞧了他一眼,放低声音,继续将这些日家中之事,详细禀告父亲。
荀爽且笑且叹,一日应酬之劳,顿觉全消,低头看了一眼头一点一点的小儿子,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瓷□□致的小脸上落下浅浅的阴影,显得乖巧又可爱,一点也想象不出淘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