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眉目隐在茶雾里,看不分明。
竹屋门敲了敲,掌柜送面来了。
红油亮亮的面条,伴着鲜辣可口的虾仔和肉沫,吃到嘴里,味蕾饱满,劲爆!
虾皮和远子吃的很大声,一屋子火辣,暂时忘记刚才的沉寂。
一大碗面见底,二丫才觉得冰凉冰凉的心有了点热乎气。
习惯性地往桌面上寻找现代的纸巾,却是没有,而她更没习惯带帕子。
夜天将他的白色布巾递过来。
二丫迟疑,我是用来擦嘴的,用你的帕子,这好么?
夜天看着她,慢慢探头过去,渐渐逼近二丫,磁性的声音低低说道:“兰二丫,若我是慈济,我也会亲手杀了我自己!我是夜天,你明白么?”
二丫第一次从他细细的眼睛里看到了怒气。
他以慈济为耻,那就好。
二丫坦然地接过帕巾,坦然地往嘴上擦擦,然后,却放在桌上,说道:“回头洗洗再还你。”
夜天喝完最后一口汤,一大碗麻辣面也进了肚,拿起帕巾来,也在嘴上擦擦,又放回去,说:“洗洗再给我吧。”
二丫一呆。
他两肘支在桌上,青筋凸起骨节分明的手虚握,伴着袅然的茶雾,轻声说:“你们大概都想知道我是谁。”
虾皮和远子支着耳朵听。
“我的身份,也许你们很快就会知道,因为你们都见过我真实的面,连翠山所有兄弟,都见过我的脸。”
“怎么,你犯了大案子?官府里有通捕画像?”虾皮瞠目道。
二丫瞪他一眼:“表舅,你去了趟鹿州,有没有他的画像,能不知道?”
“哦,这倒没有,没有军师的像。既如此,军师,你到底是谁?”虾皮问。
“并非我有意隐瞒,只怕我公布身份后,你们没人再敢同我相处。”夜天缓声说道,“我只能告诉你们,我本居住在京中,因与桂丞相交恶,遭陷害,母亲也因我的事生生怄死身亡,家里人多遭连累,尽被诛杀……”
虾皮和远子悚然!
亦安然。
既是老桂家仇人,那和他们就是一路的啊。
二丫呆呆地看着他,脑海里想起他曾说过的,外界都以为他已死了,桂丞相也以为他死了,所以才没有诸多海捕文书。
可他既然已死,连丞相都相信了,那他的手段定已通天,能瞒过一朝宰相。
话又说回来,京中敢与宰相相抗,又有手段的人家,必屈指可数。
那他的身份定也屈指可数,十分矝贵的了。
他不泄露自己出身,确为保护这些兄弟们。
单看他的所作所为,一切皆为百姓,做了实实在在的好事,比如,当众散发桂大户的银两,实实的银子铜板让百姓们拿到手里,比什么都更直接吧。
二丫的眼睛又变得圆溜溜,水汪汪地看着他,说道:“我们一起努力,给你,还有楚玉如报仇,不使更多的人伤心……”
夜天眼见着她的眼神变化,微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