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靖王府。
“如何?”王爷手指轻叩着桌角儿,声儿慢而乱。底下大夫低头跪着,战战兢兢道:“回王爷,小姐只是受了刺激,一时心悸,如今服了药,再过半个时辰,也就醒了。只是小姐身子本就弱,不可再动怒生气了。”
王爷听罢,命人赏了银子,仍留在府里,但宛之醒时再过来瞧瞧。王爷本想叫个御医来瞧,但想起宛之阿妈额娘的嘱咐,又不得不去找个民间的大夫来瞧,心里却是放心不下。
乌拉玉婉在旁边瞧着,柔声劝道:“你也莫急,如今大夫都说了,再过小半个时辰也就醒了,那大夫虽不比宫里的御医,但好歹也在京城里赫赫有名,现下我们只管等着便是。”
王爷答道:“我何尝不知,只是事情因我而起,到底对宛之满心愧疚。”
玉婉嫣然一笑,道:“仅是愧疚?再无其他?”
王爷一时语塞,呆了好半天才说道:“我如今也不知了,只是,婉儿,你如何到今日才回来,你可知这些年,我是如何度日如年的!”
玉婉冷哼一声:“度日如年?我看未必。眼前儿不就有一个绝代佳人为你险些命陨么?你也算,对的起我!”
王爷似要分辨,却只能哑着嗓子张了张嘴。玉婉瞧他的模样,当下也不难为他,继而说道:“现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先回你房里歇着,你就在这儿守着她吧。只是,你该做个决断。”
王爷叹声沉重,送了玉婉出门。
宛之此时只觉身如柳絮飘在半空,真是全身的轻松,再不愿醒。只是恍惚中好像有人轻拍着自己,唤着“宛儿”,谁又在唤自己宛儿!宛之心中震怒,睁眼只想瞧瞧此人,眼眸微启,只见一男子坐在踏上,一边握了她的手,一面轻拍着她的肩。宛之的眼睛定了定,才看清了这人的脸,霎时间,泪眼朦胧。“她是她,对也不对?如今她既已回来了,你如何还是这般对我?”
王爷见着宛之醒来,自
然喜不自胜,刚要问她感觉如何,却听见宛之先问了这一串子话,人僵了僵,不再说话。
宛之一时心急,胸口又一阵憋闷,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抓了王爷的衣领,声音微抖,说道:“当年,你初见我,赠了我那鼻烟壶,是否只因,我像她。”
王爷眼角微湿,却仍是狠着心点了头。
宛之了然一笑,又问道:“那你第二次与我相见,就唤我,唤我宛儿,又对我如此宠溺,也是因为她的原故?”
王爷面色更是不忍,闭眼又点了头。
宛之眼角泪下,声音越发哽咽:“而后,你送我的东西皆和桂花相关,是否也因她素喜桂花之故,而你,也只是误打误撞,撞着我,恰也喜欢桂花?”
王爷不再睁眼,眼闭处,似有晶莹浮动,头仿佛有千斤之重,再也不能摇动分毫。
宛之笑声更显凄凉,身子似摇摇欲坠,再不能支持,却仍旧强忍着,声音越发的小,想掐着手让自己略微平静,却是手上无力,又是苦笑一声,问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今儿一并全说了罢!免得日后这事儿,一件件一庄庄的叫我知晓,怕就是拿刀一点点的割我的心呢!”
王爷闭眼沉静了好一会儿,睁眼开口道:“宛儿”宛之听了这称呼,勃然大怒:“别再叫我宛儿!宛儿,宛儿!她如今也回来了,你此时能否还看的清我!”宛之喘的厉害,身子一起一伏。
王爷看着心疼,伸手扶着她,宛之轻轻一挣,就也是力道不足。王爷怎会察觉不出宛之似要脱逃,却也只是装傻充愣,稳稳的扶住她。
二人静默而坐,还是宛之先说道:“你扶着我靠在软枕上即可,这样坐着,倒也累。”
王爷听了,将两个软枕并排而放,小心的扶着宛之靠着,身子也跟着往前凑了凑,手仍是不肯松开。
宛之冷笑道:“你如今摆这么个宠溺样儿又给谁看去?还是正经的说会话儿吧。”伸手拉着王爷的袖口,拼尽了力气甩了去。喘了半晌,未出言
,眼又湿,嘴微蠕,说道:“我如今,只问你一句,这三年,你可曾对我有丝毫的真心?”
王爷也是满眼含泪,答道:“这三年,若是没有半分真心,那自然是假话。宛儿,宛之,你如今的样子,真让我心疼。都是因我之故,害的你如此样子,你当初,是多明媚灵动的人,如今白添了这些愁苦,皆因我之故,是我私心了这些年。只是,你该信我,这三年,必有真心!”
宛之笑了点点头,伸手抚上王爷的脸,轻拭去泪,说道:“莫哭,你是个顶天立地尊贵的人,怎可轻易掉泪,何况,还是为着我这么个,这么个愚昧至极的人。只是,她如今回来,你该如何抉择?现在且先别告诉我,我如今的样子怕是也不能回家了,劳烦你差人去告知我阿玛额娘,只说今日风大,我且在你这儿避一避,两日再回。还有,碎玉又在哪里了?怎么一直没见她?你把她叫来,我与她有话儿说。劳烦王爷也出去吧,如今孤男寡女,传出去也是不好。”
王爷听宛之说的话越说越疏远,心里泛苦,不作声儿的点了点头,扶着宛之躺好,才出去了。宛之听王爷出去,眼泪狠狠的砸了下来。
碎玉本就担心,又放心不下那些小丫头,只好自己看着药罐儿。如今听人叫她去瞧宛之,仔细叮嘱了人,才快步而去。
进了门,只看见宛之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走近一看,宛之眼睛的老高,枕上湿了一大片。心里一酸,扑上去哭道:“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您要哭只管放声哭,何苦憋坏了自己。”
宛之只是摇头,抽咽的一个字儿也说不出,只是拉着碎玉的手哭。碎玉看着越发心疼,也不知该如何劝,心里更是难受,也陪着哭。
另一边儿,王爷黯然回了屋子,看见乌拉玉婉正拄着头靠在椅子上合眼小憩,顺手拿了件毯子披在她身上。玉婉本就睡的不熟,如今听了这动静便醒了。揉揉眼,问道:“你可算回来了,她,如何了?”
王爷并不说话,只是蹲下身子拥了玉婉,头靠在她肩上,手上又紧了紧,长叹一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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