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莲点了点头。少时用毕了午饭,自己就在屋中望著双剑,闷闷地坐著,心里计划著主意。约在下午四点多钟,吃过了晚饭,这时店家就又进到屋里,他说:“刚才袭这爷回来了,可是现在又走了。”
秀莲赶紧问说:“你没告诉他,我要见一见他吗?”
店家说:“我说了,龚道爷他说,他是出家人,与姑娘素不相识,不愿见姑娘的面,只说有甚么事叫我转告他就是了。”
秀莲摇头说:“他既不愿见我,我的话也不必对他说了。”
当时店家又退出屋去,秀莲却总觉得那道人的行迹十分可疑。
又待了一会,天色已近黄昏,秀莲正要携著双剑进城,这时忽然屋门一开,一个女人进屋来了,正是那女魔王何剑蛾。
秀莲问:“其么事?”
何剑蛾却面带紧张之色,但是微笑著悄声说:“俞大妹妹,我告诉你,张玉瑾跟冯隆他们回来了!真应了我的话。张玉瑾听说你来到这里捉冯隆,他就生了气,发誓要保护冯隆,跟你作对。现在他们两人,还有曾德保,都到妓院里去玩了,晚上一定回我们的家。我想你现在就跟我到我家里去,在暗中等著他们,只要他们一回来,我就帮你下手,你想好不好?今天要不趁早下手,到明天他们可就许全都跑了。”
秀莲听了,心中半疑半信,想了半晌,就说:“你先回去,待一会我就找你去,我认得你的家。”
何剑蛾著急说:“再待一会天就黑了,城门就关了,你可怎么进城呀?”
秀莲又想了一想,便点头决然说:“好,我这就同你进城!”当下她先把店家叫过来,锁钥要到手中,然后只提著两只宝剑,随何剑城出屋。
秀莲自己将门锁上,出了店房,只见一辆车停在门前,是张玉瑾自己家里的。
何剑蛾要先上车,秀运却把她拉住,说:“我坐在车里吧。”于是秀莲就先上了车,坐在车里,宝剑放在身旁。何剑蛾坐在外面,赶车的人跨著车韩,一挥鞭,车就进城去了。
此时城中的商铺都已燃起灯来。走过了两条街,就到了张玉瑾的家门首,车就住了。
俞秀莲跟著何剑蛾先后下车,她手中仍然握著宝剑。
此时赶车的已上前叫门,待了一会,两扇大黑门开了,何剑蛾将俞秀莲让进去。
张玉瑾住的这所房子很是宽大整齐,家里也用著几个男女仆。
何剑蛾把秀莲让进二门内的北房西里间,这里已燃上了几枝蜡,光影辉煌,照著一桌酒席。对面摆好了两个座位。
何剑蛾就笑著谁秀莲到上首去坐,秀莲摇头说:“我早就用过晚饭了。”
何剑蛾说:“再吃一点也不要紧,要不然可以喝两盅酒……”她一拂手就令身后侍立的两个女仆退去,然后她悄声说:“还得待些时候他们才能回来。俞大妹妹,你千万别疑惑我请你来是有甚么坏意,我是要……”说到这里,她用手帕擦了擦眼睛,又接著说:“我是要籍著这几杯酒,解开你我两家几年来结下的冤仇。”
她说了这番话,俞秀莲的心中也不由一阵悲痛,因就慨然落座,摆手说:“不要说了,早先的事我们都不再计较了,还提他作甚么?”
这时仆妇又送进两样菜来,何剑蛾又斟了一杯酒,递给秀莲。
秀莲却仍留下个心眼,看见何剑蛾自己饮下去,她才拿起酒杯来喝了半口。同时,她心中也对于何剑蛾渐转为喜悦,因想:早先我认为何剑蛾不过是一个江湖拨悍的妇女,如今才知道她原来也很知道情理,也许因为张玉瑾近年发了财,他们又住在省城里,渐渐学了些礼节,洗却江湖的恶习了。
随就又喝了半口酒,说:“何大姊,我还要先把话说明白了,我此番前来,找的是花枪冯隆。只要你的丈夫不在当中与我作对,我就不与他动手,并不是我怕他,只是我近来听了许多江湖上冤冤相报的事,叫我灰心了。但分不是罪大恶极、横行无忌的人,我就决不与他作对!”
何剑蛾问说:“你在外面听了甚么事?谁家是冤冤相报?可以对我说一说吗?”
秀莲摇了摇头说:“将来我再慢慢告诉你。”
何剑蛾又给秀莲斟了一杯酒,秀莲却摆手说:“我不喝了。”遂站起身来,想要把放在座旁的那口宝剑拿起来,去放在桌上。
在这时,她忽然一回头,不禁吃了一惊,原来在这后墙却是一张木床,上面有雕刻得很精细的栏杆,挂著缎幔帐,床的右首却有个木板门,像是里面还有一间“套间”似的。
秀莲就问:“这里面还有一间房子吗?”
何剑蛾一边独自吃著菜,一边点头说:“对了,里头还有个套间,到夏天那屋里凉快极了。”
秀莲点了点头,向窗外去看,外面已然漆黑了,屋中的几枝蜡烟也都烧掉了半截,可是何剑蛾的饭还没有吃完。秀莲心中焦急地想:怎么,张玉瑾和冯隆还不回来?
又待了一会,何剑蛾已然放下杯箸起座,这时忽然一阵急遽响亮的声音起自套间,似是刀剑锵锵击撞之声,接著又听有人嗳哟的几声惨叫。
秀莲立刻掣剑在手,何剑蛾吓得脸色也惨白了,她惊惶地说:“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一个仆妇吓得浑身乱颤。俞秀莲虽然心中也很惊讶,但还故作镇静,在旁冷笑。
此时何剑蛾就拿起烛台要往套间里去看,秀莲持剑紧紧跟随著她。
何剑蛾把那木门拉开,她却不敢进去,听了听里而只有人呻吟之声,再无旁的动静。何剑蛾吓得手颤,不敢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