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她半拖半拉着,到医修那里,拿了一大堆丹药并一个甜果子。
徐千屿不是很喜欢和徐见素比剑。她只是为了升阶,顺便让自己累一些,睡得更踏实。
徐千屿不想在花青伞面前露怯。为防止自己再夜游,睡前闭上眼睛给自己调息。
无意间触到手腕上细细的红绳,她拈着它转动,心中仍有些酸涩。
明日是沈溯微的生辰。
宗门内只有她一人知道。
雪崖洞的风将剑上红绳吊坠吹得当啷作响。
沈溯微见双鱼已有缺损,将尺素剑上的双鱼红绳小心取下,放入自己的境中。
风雪中练剑毕,他归剑入鞘,捻诀净身。随后在徐千屿留下的那枚芥子金珠内,将外裳与发冠取出。
他的衣饰朴素,皆因他害怕过于华贵的东西,华贵的东西晃眼,惹人注意便意味着危险。
徐千屿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才赠以尺素剑。但徐千屿送他的衣饰,却全是靡丽的风格,是他平时不常穿的类型,那便是她的私心。
沈溯微将这些衣饰按类型整理好,心想,她果然是喜欢漂亮的东西。
沈溯微没有表情地为自己梳发,簪冠,套上外裳。
被锁链拴着,一举一动牵涉神魂,他的手有些抖,但仍然将领扣不疾不徐地系好。以冰面为镜,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衣摆绣金线,镜中人如璞玉生辉,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
这样够漂亮吗?
他冷凝地审视自己。长发如墨,唇色如朱,一点明金衬出琉璃冰雪般的艳色,看不出内里伤痕累累。
他对自己的外貌并无太多的认知,只是在想,怎么样能让徐千屿喜欢。这样才不枉她送这些东西的本意。
手腕上锁链似察觉到他心中所想,哗然涨为八根。沈溯微眼睫一顿,身上灵气陡然沿着经脉击出,血珠溅出,将锁链剥离双手。
这等利落决绝的一击,定然是谋划已久、无数次排演后的结果。
他竟敢跑!锁链哗啦一声跌落在地,警铃大作,又如软体动物飞扑而起,由八根变成十六根的大网。沈溯微手中尺素剑飞出,将其钉入墙内三尺,锁链被绞缠住,挣扎不休,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沈溯微将手掩在袖中,从容走出雪涯洞,如以往的每一次出秋或者出春一般,御气回蓬莱。
当日徐
千屿同他决裂,那之后便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无法忍受这种绝望。
今日是他的生辰。
尺素剑能制住锁链三炷香时间。他在赌,若运气好的话,能看一眼徐千屿,便知她现在好不好,又能知道,他还有没有希望。
沈溯微看到昭月殿外的水岸上厚厚的一层落叶,便是一怔,心下发寒。
徐千屿连最喜欢的昭月殿都不住了,又怎么可能专程来他的阁子。
一直站到月上中宵,他忽而听到人声,吹灭了灯烛,隐在阁子内。
来的却不止一人,有很多脚步声响。
徐千屿想到自己辛苦埋的烟火棒还没有点,到底可惜,便决定在这一日来把它点了。
她原本想自己一个人看的。
但是阮竹清说什么也不同意:“你叫我帮你辛辛苦苦搬了半天的石头,我却不能享受劳动的成果,这合理吗?这有良心吗?”
徐千屿一想也是:“那你将虞楚也叫上罢。”
阮竹清:“好。”
最后到了这日,来的还有林殊月,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水岸上。女修们年纪都不大,说说笑笑,笑声掠过荷花池传过来,倒极为热闹。
沈溯微听到阮竹清问:“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徐千屿道:“是我们南陵的一个普通的节日。”
阮竹清“哦”了一声。虞楚拍手道:“真好真好,沾光了。”
徐千屿拥簇在众人当中,她如今比虞楚高半头,身量纤而不弱。月色照着她额上艳丽的朱砂,下巴稍稍抬起,仍是倨傲的一张娇靥,眉眼间却有一股霜意,更有出尘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