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我没怎么来过,有些陌生。我转了一圈,决定先把包裹里的东西归置一下。
梁砚买的东西还挺五花八门,但确实能看出来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单那一套油画刀只是从外观上看就感受到它的奢侈,十分令人咋舌的同时,我的眼睛却在一瓶颜料上停住了。
它被好好地安放在柔软的绒布上,我读出木盒上的英文“tyrianpurple”,眼里流露出诧异和惊喜。
它最难得的不是其超出普通人想象的高昂价格,而是其产出量的稀少和原料的罕见。
传说为获得获得这种稀有的颜色,地中海东岸上的骨螺和岩螺几乎一度灭绝。无人能形容出那是怎样一种色彩,我曾听闻,有人将泰尔紫称呼为“凝固的血液的颜色”。我心驰神往许久,却从未见过它的真貌。
我依稀记得,在午后的天台,我曾和一个人讲过那神乎其技的色彩,那穷尽8000枚骨螺才只有1g的稀有颜料。
但我不想再自作多情地多想什么。
我静静地欣赏着它,像是在欣赏数年前被我亲手搁浅的梦境,然后低头把那盒颜料放回了原处。
泰尔紫是这样的珍贵,也是这样的举世闻名。
也许只是巧合。
我收拾屋里的一切,关上画室的门,准备回屋再休息一会。
昨晚实则折腾,到现在我都觉得双腿发软,走在路上总感觉下一秒就能跪下。
但心里却总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我摸着自己的心口,总疑心是自己的错觉,直到我从楼梯上走下,来到客厅看到沙发上优雅端坐的人时,我不由得露出苦笑。
我知道,直觉果然没有出错。
今天恐怕是真的又有的闹腾了。
毕竟,端坐在沙发上举止无一不端庄、令人无可挑剔的那位淑女,正是梁砚尚未过门的未婚妻秦媛。
第4章“我会听先生的话。”
“你好,林然。”
梁砚的“未婚妻”向我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得体笑容,“我听说过你。”
我从心里苦笑一声。
听说过我?
怎么听说的?听谁说的?听梁砚……说的?
也许根本用不着梁砚亲自介绍,我这算不上什么咖位,可能是曾经来过家中的客人出去说的吧。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我的名声在各种意义上都已经彻底烂透了,也不在乎上面的脏水再多一点。
于是我也对她露出一个笑容:“那……可真的是我的荣幸。”
秦媛没说话,她看向我的神情里多了几分似笑非笑。她似乎是打量我了一会,像是参加拍卖会上评委对一件瓷器评头论足一样给出了她的点评:“你倒是确实有几分勾引人的资本。”
这似乎是一句夸奖。当然,我并不会真的愚蠢到认为她真的是在夸我。
但我依然可以苦中作乐地认为这是一句夸奖。
我微笑着看着她,说了一句“谢谢”。
秦媛像是被我的表现给逗乐了,她笑得前仰后合,但是姿态却依然十分的端庄。
虽然我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但这并不妨碍我感叹。
秦媛确实长得十分漂亮,但她笑起来却似乎被束在一个套子里。
我没有恶意。
她有着非常小巧的脸蛋,比男人的巴掌还要小。她还有一双明亮湿润的眼睛,嘴巴看上去也很柔软,一举一动都像是笼子里被精心教养的金丝雀,行为举止都十分严格地被拘束在看不见的红线里。
她真的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