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还没走到,一只手却突然拽住了我的胳膊。
“林少爷。”
那人有着一张很熟悉的面孔,我认了出来,自从我来到梁砚这里,但凡在家中聚会,这人便像是阴魂不散,无时无刻不在角落里窥视着什么。
我皱了眉头,他的声音很低,场上正有人高谈阔论着什么,什么又跌了几个点,谁的市值又蒸发了几十个亿。他像是拿准了此刻无人帮我,便故意用身子遮住,另一只手死死地拽住我,脸上的表情假惺惺的,“我对你母亲的死感到可惜。”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抓住我胳膊的地方,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他说了一些对我母亲美人薄命的屁话,又说了一些不知所云的废话,最后终于切入正题:“大少爷现在正是生死存亡之际,你要是能帮帮他,他一定能接你回去。”
生死存亡之际……说得还挺文绉绉的。
我无动于衷,甚至觉得有些恶心。我对所有姓林的都感到恶心。眼前这人可能不姓林,但是看上去和林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恶心。
我说:“我现在过得很好。”
我试图不露痕迹地想挣开他的手,但最后却以失败告终。他却抓得更紧了一些。
他对着我露出笑容:“梁砚不过是把你当玩物,你还真心甘情愿地想当他的狗?林然,你身上毕竟留着林家的血脉,从前的事也就当都过去了,毕竟林家的血脉稀缺,你哥哥是真心把你当成亲弟弟对待的,他也想好好疼你的。”
他顿了一下,露出一个很和蔼的笑容,偷偷地想把一张名片塞进我手里,“你要是想通了,就拨这上面的号码,会有人来和你联系的。”
我没有接,只是同样和蔼地对他说:“您知道吗,梁先生在家里装有监控。”
他看上去有些尴尬,但看样子是一定要把名片塞进我手里。
我趁他不注意,立刻从他手里灵活地钻了出来。
我揉了揉被他死死攥紧的地方,非常礼貌地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眼睛很真诚地对他说:“谢谢你,但我不缺废纸。”
那人脸上的尴尬笑容在我这句话之后,笑容彻底消失。
他看我的眼神逐渐变得轻慢:“是吗,那你确实适合呆在这里。”
他说:“该不该说,妓女的儿子果然在取悦男人的这方面天赋异禀——”
我的脸上本还带着敷衍的笑,笑容虽然还挂着,但是眼神直接就冷了下来。
好想直接扇他一个巴掌。
我从孩提时刻就幻想过这样的事。
也曾经付出行动过。
小时候在学校里被叫做打架斗殴不安分,后来次数多了,我就发现他们也许并不明白“婊子”“鸡”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大概是觉得那样能让我的脸上出现愤怒,能让我先动手打人。
言语挑衅抓不到证据,谁先动手却是板上钉钉。
我开始装得没有那么介意,也许是因为有段时间,我真的很想要朋友。我会微笑着倾听他们是怎么借题发挥辱骂我,然后在我的课本上乱涂乱画,在我路过的时候泼水。
我照盘全收,依然温温和和地看着他们,想要和他们成为朋友。
无人知道我微笑着望着他们时,我的心底到底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