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手我上次试过了,确实在我之上……”
景语谈笑自若,侃侃而谈仍然没有半分慌张,“如果我没看错。你父亲应该是洪武时的都御使秦升吧,他文武全才是儒学前辈,我父亲也一直景仰。可惜了,你们秦家的功夫出自武当,讲究修身养性,论起杀伐凶狠来却是大大不如,片刻之间,你难以取胜——再拖过片刻,锦衣卫就要冲进来了,乱军之中。你定然要保护众人,哪里又有工夫杀我呢?”
秦遥咬牙不语,虽然心中惊怒,却清醒的感觉到。眼前之人心机深沉,聪慧睿智,是最危险的对手!
“还有片刻逃生的时间,凭你们的工夫要离开不难,留得有用之身,总比在这里被一锅端来得好吧?”
景语站在回廊顶端微笑看着他们。青衣翩然,笑容之间温柔而又冷酷。
小古眼中的怒色宛如火光一般,耀眼澄澈,就那么盯着他,景语心中一痛,却仿佛自虐似的,想伤害她,更想通过她的怒色和鄙夷,狠狠的刺痛自己,“如郡,你也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对你来说是最好。”
小古看着他,景语简直以为下一瞬她就要冲过来扇他耳光,用刀剑砍杀他——但是,她渐渐的收起了眼中的怒火。
突然,她开口了——
“你说得对,就算现在杀了你,也是于事无补,聪明人应该选择另一种做法!”
她霍然站直了身子,转过身去,仿佛方才的愤怒焦急完全不存在似的,以轻快迅疾的步伐朝下跑去,身后秦遥深深看了景语一眼,留下一句,“如果今日你我都不死,我必要杀你!”
随后,他跟着小古离开了,曲折悠长的阶梯和回廊上,只剩下景语负手而立,任凭前面的高楼上灯火辉煌,欢歌笑语,他却只剩下孑然一身的孤寂清明。
“如郡……“
他仿佛叹息般的,低声喃喃这个名字,抬起头时眼中已经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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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古疾步朝前面走去,秦遥跟在她身后,却冷不防被她攥住手,他心中一动,心情莫名的畅快,却听小古笑道:“七哥你问也不问就跟我走,不怕我真的会胆小溜走吗?”
秦遥看着她强装笑颜的脸,想起方才伫立在回廊上那个冷酷狡诈的男人,心中更添愤恨,对眼前这小妮子却也更加怜惜,“无论如何,我相信你的选择,愿意站在你这边。”
小古心头一热,眼圈都红了,却是咬牙强笑道:“没时间了,我们赶紧赶到戏台后面去!”
面对秦遥略带疑惑的目光,她目光熠熠,决然道:“我准备再演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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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花楼的戏台搭建在庭院中,前堂和中间一进的高楼可以尽览眼底。戏台后面正靠着西侧一处厢房,里面脂香粉滑,正是佳人们最后定妆打扮的地方。
素华姑娘坐在最中间,用屏风与众人隔开,褪下半臂,正意态慵懒的对着镜子卸妆,脚下刻意绑小的三寸金莲不断传来绞痛,她却不愿当众脱下丢脸——她幼时是在农家长大,一双天足是后来才裹的,因此总比别人大一截,今天这种重要场合,她只有咬着牙死命绑紧,蜷缩收小。
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这是妈妈告诉她的。
下一刻,屏风被不客气的推搡过来,她占的地方顿时小了一大片,她不悦的睁开眼,斜眼去看,却看到屏风隔壁的雪白长襦和红色丝绦,顿时嘴角一瞥,鄙夷的低声道:“高丽贱婢。”
“你说谁呢?”
隔壁传来略带怪异却还算流利的汉话,素华顿时一窒,随即干脆笑了起来,“哟,蛮夷婆子还懂汉话呢?”
“你才是大脚蛮婆娘,这种粗手大脚只配去挑粪种田,还装什么梅妃,不要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