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叶玮安都不是锦卿这样的人能肖想的起的。死后穿越,锦卿再没有做过辛德瑞拉的梦,再说自己才十五岁,离嫁人还早的很。
只是锦卿时常会想起来那个温润严谨、骨子里却十分腼腆的少年,想起来他问自己话时语气中的颤音,涨红的俊脸,以及冬日里那一罐暖到人心窝里的汤……
正当锦卿低头胡思乱想的时候,面前的桌子被人敲响了,锦卿抬头一看,丁临河鼻孔朝天的看着自己,大声斥道:“发什么白日梦啊!偷懒耍滑,拿着银子不干活!”
此时店里一个病人也没有,丁临河这是故意来找茬,锦卿笑眯眯的点头,“也是,就算你想干,我这活你也干不了。”
丁临河被说中了心头痛处,恨恨然拂袖而去,两个歪头看热闹的坐堂大夫迅速坐直了身体,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正经样子,心里计算着这是丁临河第多少次吵架失败了。
锦卿没了人来打扰,自己也乐得悠闲,又临近中午,收拾了下桌子就等着李婶来送饭。
在锦卿坐在椅子上晃着脚翻看医书的时候,就听得刘嬷嬷在门口焦急的唤她。
锦卿抬头看刘嬷嬷脸上全是惊惶之色,心下一惊,连忙站起身三步并两步上前去,拉着嬷嬷到了一边,“嬷嬷,你这是怎么了?”
刘嬷嬷抹了把脸,一肚子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我被人看到了!”
锦卿弄糊涂了,拉着刘嬷嬷钻到了祁昌堂附近的小巷子里,“到底怎么回事?徐叔呢?”
锦卿心下有些不安,刘嬷嬷虽然有些胆小,可也不是什么不当事的人,锦卿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吓成这样。
刘嬷嬷一拍腿,咬牙说道:“徐斌去接锦知了,锦卿,你快同汪大夫告个假,回家嬷嬷有话对你说。”
锦卿颇有些莫名其妙,但见刘嬷嬷紧张不已,还是宽慰她道:“嬷嬷先放宽心,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刘嬷嬷瞧着锦卿一脸轻松的样子,苦笑不已。锦卿怎么都猜不到刘嬷嬷到底怎么了,去店里同师父告了假,出来时便看到徐斌驾着车带着锦知到了祁昌堂门口。
到了家,刘嬷嬷像是终于放下心来的样子,关上了大门,对锦卿和锦知说道:“今天在菜市场上,我被你们父亲的一个下人认出来了。”
一句话没头没脑的,锦卿费了半天的劲才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爹……还活着?”锦卿迟疑的问道。不是被山贼一刀捅死了,剧情没开始就领便当了么……
刘嬷嬷讲了一下午,锦卿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早死的母亲叫顾瑜真,原本是长安人士,家里算不上是宽裕,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哥哥顾瑜文相依为命。
顾瑜文中了举子,因为不愿离开京城,加上家里也没有门路,一直赋闲在家。早先娶了妻,却在生下了女儿后不久便撒手人寰,顾瑜文大受打击,也断了再娶的念头,只和妹妹女儿三人一起过日子。
锦卿和锦知的亲生父亲袁应全,在进京赶考时被贼人偷了盘缠,又饿又渴昏倒在了顾家门口。
顾瑜真带着当时还是丫鬟的刘嬷嬷出门时发现了袁应全,从此就成就了一段美人救才子的佳话。
但故事却远不止于此,在袁应全和顾瑜真成亲后,不久便中了进士,而顾瑜文见妹妹有了依靠,此后不用再照顾妹妹了,便卖掉了家里三进的宅院,大部分留给了妹妹做嫁妆,自己则带着掌上明珠四处云游去了。
顾瑜文走后,袁应全就带着顾瑜真去地方赴任了,只是到了地方,已经怀了锦卿的顾瑜真才知道,等待她的,不是美好的生活,而是一场噩梦。
袁应全早已娶妻,是自己的表妹魏氏,并且在袁应全进京之前,魏氏也已经怀上了身孕。
刘嬷嬷抹着眼泪骂道:“袁应全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当初若不是小姐救了他,给他银子让他去考试,他早饿死在长安街头了!他骗婚让小姐从正妻变成妾也就罢了,只要对小姐好,我们就当吃个哑巴亏,可到了司州,他就翻了脸,整日里看到小姐不是打就是骂!”
锦知已经快十岁了,他早就懂事了,低着头闷闷的问道:“娘不是救了他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娘?”
男孩子的心里对父亲,总是有那么一丝带有英雄色彩的期盼,锦卿原本不想让锦知听到,可后来觉得,既然是事实,那锦知必须得承认,他们的父亲就是这么的不堪,为了钱财,为了前途去骗婚。
锦卿淡淡的说道:“那大概是因为娘见证了他最潦倒、最不堪、最丢脸的时刻,看到娘,他就会想起来他曾经做过乞丐,靠着向一个女人的乞讨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总会有种……屈辱感吧。”
正在抹泪的刘嬷嬷闻言愣了下,喃喃道:“我怎么就是没想到,姑爷竟然是这心思。”
锦卿努力深吸了口气,问道:“然后呢?母亲带着你我就逃出来了?然后生下了锦知?”
刘嬷嬷点头,“小姐要逃,不只是因为袁应全对她不好,也是为了你们,魏氏先生了个闺女,袁应全宝贝的跟什么似的,等到你出生了,袁应全见还是个闺女,就不理不问的,你可没少受罪,你还小,恐怕都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