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见他心乱意烦,坐立不安。递了一杯茶给他,“茶性静,最能清心寡欲,练达性情。来,我们好好品品这茶!”“爸,人们这样看着。。。。。。哎!”钟至轩无心喝茶,只觉入口皆是苦涩。“做大事,只能忍!心亦要硬!如果牺牲小小就能换来更大的利益,那就要忍落去!”“爸教训的是!”
大少一边喝茶,一边把玩着沉香木手珠,一颗一颗的拨着。看来王铮已按他命令开始行动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罢了。这帮商人个个精细得很,不愿折底(吃亏),如若他过分出面反而不信服,让他们在里面吃些苦,再让王铮游说以商言商,然后用钱打通监狱关系,请来家属总管见面让他们回去冻结商行,那梧州城不通就一切皆休了。而大少他需要做的就是演戏,反正明里暗里洋人都会明白,没有了他华树棠的商会,梧州将会是一片死城。
铁三从外面走了进来,铁三出去办事良久,这下终于回来了。钟至轩知他主仆二人有又事商量也就先行离去。铁三凑近大少耳边,讲出打听到的事。
原来李自雄在平遥时已与洋人结冤,他的正室妻房和唯一的一个仔都在归化运银车时起了冲突,双双被杀,他是侥幸逃过了生命。而那个带头劫官银的洋人头子正是新任的税务司长,他此行梧州不排除是为了复仇而来,更兼他的侧房和他都再无儿女,现在受伤在病床上的是他的弟弟过继给他和他侧房的女儿。“大少,他倒像是借我们的手来对付洋人。所以对他我们还是要多加留意,否则只怕遭他利用对我们不利。”
“无奸不成商,没利益关系又怎会和我们成为盟友。从一开始我就对他有所戒备,他利用我,我也利用他,互相利用罢了。”
“但大少,这次很明显是我们吃死猫(吃哑亏);那个并非他亲女儿却得到我们的帮助整退洋人,我只是替天宝不抵(不值得)!”铁三觉得李爷人太过复杂,一开始就利用了华家。大少虽不悦,但此时认为和李家合作十分重要。做人一定要望得远,不能局限眼前利益,李家财力十分雄厚,虽是私营但做的却是官家银号,有他支持,华家才会走得远;这段时间商会的人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他会长的地位亦有所波动,如果让一个利字当头的人取代了他的位置那梧城就真的某希望了;更何况李家和他暂时还是没有利益冲突的,站在同一阵线上只有好处而某坏处。他华树棠也并非蠢的人,绝不会被他摆上与洋人当面为敌的场面。
他们主仆二人刚商谈完要事,就听闻家仆传赵长青先生来了。心想这次的事成了!赵长青风尘仆仆而来,脸色也很严肃,于是大少也就直接问明状况了。赵长青一声一个怨,说道梧城现在已是混乱一片了。大少也不弱,装作这一切行动与自己无关,开口道“我们华运行也是惨淡经营啊!没有各商行的百货供给,根本就某生意做!还是请赵兄快快请洋人解决了这件事了吧!”
“华会长真不知如何解决这件事?我是说你不是他们的头儿吗?华会长开一句声,他们会让下人照常运作经营的!”
大少听了,眉头一挑,知他来探虚实的,装发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和他们一向是不和的,你又不是不知!难道你以为是我串通他们来搞鬼吗?这样值吗!你知不知道停运这几日我们船行损失多大!”说着用力一拍,手都拍肿了。赵长青马上赔笑道华会长误会了,大少依旧是铁青着脸,铁三马上拿来铁打酒为大少去肿。赵长青陪着说了许多好话,大少脸色才稍稍好转。见大少那口气消了,他才小心的说,其实洋人愿意放了那些商人,但有条件。
大少心里明镜儿似的,但还是不免高兴起来,表面上却依旧板着脸问是什么条件。“只要大少让出深水码头。。。。。。”
八回 救华商商人首先是国人,设陷阱洋人贪婪尝恶果7
大少猛地瞪着他,他支吾着说出条件。“你可知深水码头我可赚多少利润?”大少手握得老紧,“为此我连儿子的终生幸福都搭上!还被屈干了那种丑事,传得街知巷问;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夺得兴修权,现在只得听李家行事,惹人诟病!投资了那么多钱进去,你说我能说让就让出深水码头吗?!”
看着大少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他不敢再言其他。等了半天,坐在那尴尬极了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最后还是大少松了口,“这样吧,这事你还是找李爷谈谈吧!毕竟这码头的兴修权还是在他手里,而我只是半个投资者!”
赵长青自讨没趣,只得告退。
他一走,大少和铁三笑作一团,“大少,您简直把他耍得团团转,其实让华商停止运营的是你,深水码头更是您的计谋,到了最后是否出卖兴修权还是你拍板!”大少还是笑,这手伤得还是值得的,演得七情上面,连他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
赶走了这笑面虎,大少终于可以安心去休息。只要等李爷那边的消失就可以了。
第二天,大少起来已是日上高杆,从来某睡得这样安稳过。起来由小青服侍着穿齐了衣服,就听到了从中堂那边传来的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这一来倒是引起了大少注意,今天又不是什么喜庆日子,怎么唱起堂戏来了。而且他们一向听惯粤剧,这分明是北戏,于是问小青道是谁在唱戏。小青笑大少糊涂,花旦儿是胭脂,还说是昨晚儿就定下的今早过来唱戏以庆小姐归省探亲之喜。大少思量,自己向来和胭脂不熟,更是明明没有点戏班;再一深想,李爷曾提起过胭脂,唱的又是北戏,他终于明白是李爷秘密约他见面是有事了!
深夜,在胭脂的花艇里,李爷神色凝重。大少见了,不知他为何脸色如此难看。“老爷有要紧时,小女子就不便打扰了!”说着曲一曲身袅娜离去。“树棠,你知不知赵长青昨日来我府上找我!”
大少没有开口,只是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将起来。“他在日本时是桥段河面的专家!是清政府派出的第一批幼童留洋深造归来的专家!”
“什么?!”大少手一滑,茶水还是渐到了衣领上。如此一来,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在玩弄洋人了,这样他的计谋不成,反而会相当麻烦!“你查清楚了?!”
“是的!他表面上是个外文翻译,出入于洋人和中国官员之间,但实际上绝不简单!他根本就不叫赵长青,但他的真实姓名是什么至今亦还查不到!我在几年前就已经和他交个手,幸而他没见到我真面目!所以昨天也没认出我!”
大少脑袋转得飞快,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并不想拆穿他们,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在他面前扳无知!这个人如此深藏不露,原来他的戏一早被人拆穿却懵然不知!“放心吧!暂时他还不会对我们有害!他在洋人面前也是装作一副只是外交翻译的样子,其他什么都不是,就证明他还不想,起码现在不想让人知道他是河段专家;换句话来说,他还不想自己的身份暴露,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或者说并不见得他是洋人那边的人!我们的事他不会插手!”
“那我知道怎么做了!”李爷喝了杯茶,气定神闲。其实他一直都是心里有数,那脸色也只不过是装出来的!果然是只老狐狸,大少也定定的呷了一口茶。无关痛痒的听着胭脂唱歌,看来胭脂也已是他的心腹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八回 救华商商人首先是国人 设陷阱洋人贪婪尝恶果8
不过两天就传来了洋人释放各商人的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洋人不断威逼大少和李爷二人交出深水码头的兴修权。府知也出面横加干预,如若他们不放弃将会取消大少的船行牌照,基于压力,最终交出兴修权。大少心里明白,这事这样快成,没了赵长青起不了作用。钟至轩对赵长青十分气愤,说听到搞外事的人说,是赵长青那二五仔(反骨仔)对阿拉雷说出华家死穴正是船行,联同府知一定能逼华家交出兴修权;而李家则更容易,一卡断其货币兑换就能成事。
大少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借口!华家的弱点是他透露的,而李家的兑换更不成事,卡断兑换,货币不通,短期内是银号受损,时间一长引起通货膨胀,官银无处融通最后受损的还是官府;华家行运不了,靠仅余的几家小船行根本无法成事,所有的物资进不了城,到了最后还是要求回他华树棠!广州城最大的船行和他是生死之交,还有钟至轩撑腰,一声令下,连广州的物资也停运无法上达梧城。不过这次为了让洋人上当,受点表面上的鸟气又算什么呢!很快洋人就会知道是自己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正当大少冥思之际,却见天宝半夜醉醺醺的回来。真是无明火起!这衰仔上次就是因为夜归才有了往后这么多的麻烦!李小姐的事尚未解决,他仍不知悔改,终日流连风月场所。“你同我站住!”大少一声暴喝就要冲上去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