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时,又再次被不良少年围住在墙角,我捆曲着身子、护着头,在地上任由他们又踢又踹。
「x,阿以前不是很嚣张,起来阿!怎么不敢还手?」
「打我阿!笨蛋!打我你就退学阿!」
曾经被我打倒在田埂水道中的一个乾巴巴男同学耻笑着。
换做过去,我应该会是个就算有退学压力,也会蛮不在乎地跟他们大打一架的人,可是怎么现在无心还手了。
成群的不良少年离去后,我缓缓撑起身,拍了拍染成土色的制服。
四肢的皮肉伤似乎比不上胸口的鬱闷。
郑子薇和林明轩此刻是不是在学校某处弹琴说爱着。
路过操场,田径队还在认真训练着,我听见了皮肤黝黑的原住民教练兇悍地对我大喊:「搞什么东西阿!是都不来练跑了是不是?早知道那时应该让你被退学的!」
教练愤怒咆啸,而我散漫装没听见,或许当时被退学,出去外面找工作日子会更快活些。
伴随夕阳,我漫无目标地在近江区游走到天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我的兴趣。
怀疑自己的情绪不断涌出。
恨自己不像林明轩一样成绩优秀、恨自己没有稳重想法、恨自己出门平凡、恨父母失和……
总归到最后,是不是被退学日子会好很多?
当我回过神时,双脚已经踏上近江海边沙滩,彷彿遥远的海对面有个巨人,持着一把桨不断把海水推到陆地上,他是不是也想冲毁这世上一切烦闷,浪花朵朵杨起又消失。
「吼!」
我朝着海平面大声宣洩鬱闷到极点的情绪时,后方居然有人开口说话,这声音令我吓了一跳。
「大笨蛋你在干嘛?」郑子薇在约三步的地方问。
我倒抽口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面前穿着黑色百褶裙的女孩,她脱去鞋子、赤脚在海水洗刷的海岸线漫步着,长长直发在海风中如旗帜般的飘盪,白净地颈部到四肢,让她看起来好像个不食人间烟火、不慎落入凡间的天使。
注视着海岸边的另一个风景,我不禁看呆了。
郑子薇的心事是藏在瞳孔里看不见,而我的心事却是表现在肿起的脸颊上的,方才只是转身,就意外地被她捡到被打成猪头、挫伤又瘀青的我。
「你这脸是……」郑子薇想不出台词,眉毛皱成一团。
「被你打的……」我带开玩笑口气,暗指酒店她赏我的那一巴掌。
「最好我有这么大力。」郑子薇翻了个白眼。
「是没有。」我耸耸肩,「但也相去不远了。」在心里的痛或许差不多。
「我带你去擦药。」郑子薇蹲下,为光脚丫穿上鞋子。
「去哪擦?」
「也在附近而已。」她没解释太多,默默地领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