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晚风乍起。
撩动了宋明稚鲜红的衣袖。
见状,他的脸色突然一变,下意识抬起眼眸……
暮光穿过窗棂,落在了铜镜上。
好似一簇火苗,点燃了镜子里他那双狭长、微挑的水蓝色桃花眼,与眼下那一粒小小的泪痣。
哪怕素面朝天,仍秾丽得过分。
是他熟悉的样貌没错,唯独面颊上少了一道丑陋的刀疤。
少了那道……七岁起,便落在他脸上的伤疤。
宋明稚的心骤然一空。
“稚公子,”眼见时间所剩无几,宋明稚依旧守着香炉,犹豫不决,小厮不禁替他着急了起来,“齐王府的人就快要来迎亲了!”
说完,他便将火折子,塞到了宋明稚的手中。
烈火灼烧身体的剧痛,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失。宋明稚忽地蹙眉,凭借本能丢掉了手里的东西。
火光倏然熄灭,只余青烟袅袅。
桌上那尊香炉也被他打翻在地,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同时生出“砰”一声轻响,于刹那之间,唤醒了宋明稚的神智。
稚公子,齐王,迎亲……?
几个不算陌生的字眼,随即闯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楚文帝慕厌舟,登基以前就是“齐王”,此后的一百多年时间里,再也没有皇子获得过这个封号。他勤于政务、夙夜在公,直至驾崩都空设后宫,仅早年当皇子的时候,被他那个昏君父皇赐过一场婚。
与他成婚之人,来自西域的“述兰国”,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似乎是被称作“稚公子”来着?
宋明稚的呼吸不由一停。
心头倏地生出了一个荒谬的猜测。
……不,不会吧?
迎亲的队伍吹打着来到了驿馆。
卧房外,喜娘也已经准备妥当,此时正转过身来,小声朝屋内提醒:“稚公子,酉时到了。”
小厮攥紧了手心,转过身便要堵门。
“慢着——”宋明稚则凭本能开口,拦下了他的动作。
小厮不解地回过头去:“公子?”
宋明稚终于回过神来,将目光落回了香炉。
身为暗卫,他一眼便看出:
眼前这炉迷香产自于西域,它的药效强、起效快,但是在来中原的路上,已经受潮且变质。
宋明稚的心不禁重重一沉……
历史上的“稚公子”显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点燃了这炉迷香,非但没能够顺利逃走,还因此事惹恼了皇帝,最终被下旨禁足于偏院,没多久便郁郁病亡。
同样是在今天:
齐王的恩师不慎触怒了那个昏君,被施以重刑。
有人第一时间,跑去向齐王求助,然而那时的王府,正因为原主而乱作一团。等消息传到齐王耳边的时候,恩师已经饮恨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