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脆生生的说,怀安也点头替她作证。
……
腊月初八,天上零星飘着几片雪花,怀铭带着怀安来到雀儿山,撩开车帘,便可见群山连绵,烟雾缭绕。
兄弟俩穿着厚厚的毳毛披风,带着暖耳,裹得严严实实的。怀铭指着窗外对他说:“雀儿山一带土地不够肥沃,所以一直荒着,现在划给流民开荒屯田。”
怀安点头表示理解,肥沃的田地哪里轮得到流民耕种。
“大哥,我常听大人们说起小阁老,那是个什么官儿,几品?”
怀安问。
怀铭笑道:“小阁老没有品,只是官场上对首辅儿子的一种习惯称呼。”
“原来是这样……”怀安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如果爹爹做了首辅,我们也是小阁老?”
怀铭干咳一声,这孩子是有点志向的,但不多。
“不要去羡慕这种事。称呼前面加个‘小’字,活在父辈的恩荫之下,有何意趣?”
怀铭素来温和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当今这位小阁老,甚至都不是科举正途出身。”
怀安瞪大双眼:“不考科举,他怎么当上侍郎的?”
“父荫啊。”
怀铭兴致缺缺,显然不想多提这号人。
却见怀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只铅笔,两眼冒光:“大哥,展开说说呗?”
怀铭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怀安眨着真诚的大眼睛:“好奇嘛,我问题一向很多。”
怀铭一想也是,反正路途遥远,便与他详细解释“父荫”是怎么一回事。
怀安“唰唰”记录下来,所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知道自己记性不好,所以身上常备纸笔。
……
拉车的马儿一边拖着车厢,一边拖着月亮,鼻孔里嗤嗤冒着两股白气,沿路碾着冰层徐徐前行,踩出两串泥泞的脚印。
沈聿负责屯田的流民在此处安家,山脚下的一排房屋,是沈聿临时居住的指挥所。
民房简陋,外围有官兵把守,官员捧着一沓沓公文进进出出,小吏穿梭在各个值房之间,忙碌却井井有条。
怀安和怀铭先后下了车,官吏们纷纷侧目,低声议论。
“是沈司业的公子吧?”
一位身穿细布襕衫,头戴方巾的青年驻足询问。
这身打扮不是吏员,而是国子监的监生,怀铭点头称是,还要称他一句“师兄”。
怀安也随大哥喊:“师兄。”
监生摸摸怀安的头,道:“司业与我说起过,我一猜便知是两位,这边请吧。”
沈聿的签押房设在居中位置,中间堂屋,两边是办公和就寝的地方。
沈聿正伏案写字,面前是两大摞卷宗公文,见两个儿子进门,微微诧异:“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