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维恩从俱乐部坐车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ggdbook
今夜的天似乎格外的黑,车窗上隐隐添上几层水雾,朦胧的让他看不清周围。维恩蹙着眉,按下后座的按键,车窗随即摇下,吹入一阵冷风,冰凉刺骨。维恩迎着突然袭来的寒意,阖上眼眸。
下午在和蒂斯的几场对打中,他故意展示出一些较为高难度的球技。果不其然,在见识过他的实力后,蒂斯开始对自己产生好奇,主动闲聊起来。从家里情况以及兴趣爱好,都直说不讳。虽然很多都是废话,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尤其是在他口中得知的那个被叫做塔文的男孩,有钱又极具风雅,想来绝不普通。
于是中途,他便借口上厕所的名义,吩咐等在门外的坦丁即刻去调查有关此人的信息。坦丁领命后,在离开之前承诺一定会回来接蒂斯回营。
但没想到他会去了这么久。整整四个小时,从下午到晚上,都不见他回来,为避免蒂斯产生怀疑,他唯有请蒂斯在俱乐部吃了一顿晚饭,而且还毫不吝啬的点了一大桌子,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自己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直到快七点的时候,他藏在俱乐部的暗线才主动联系他,说坦丁中尉在返回来的路上遇了袭,身受重伤,此刻正在医院里,生命垂危。
看来是被人盯上了。虽然心中担忧教官的情况,但眼下自己还不能立刻去见他。既然坦丁回不来,维恩只能命人递上一杯安眠的果汁,让蒂斯喝了睡下,另外派人将他暗中送回了军营。
想想自己也是太着急了,要是有耐心等到明天再亲自去查明,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动了。
究竟是谁下的手?维恩坐在疾驰的车里,盯着路边黄白相间的路灯,暗暗握紧了拳头。
虽说防不胜防,但他对坦丁始终保有一丝与别不同的师生之情,同时因坦丁是他的教官且为人率真,他并没有在他身边安插什么眼线,却没想到百密一疏,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尤其今天会议上亨莱和阿斯曼两人有意挑拨,意图连起伙来打乱他的计划,好让他建不了功。想来此事也跟他们有一定关系。
欺软怕硬的家伙们。维恩眼眸低沉着,目光直直看向窗外,眼神阴冷得像是无情的黑洞,将一切尽收眼底。
等到车终于在他的府中停下时,他即刻从车里走下,在管家和仆人的迎接下,匆匆跑进大门,一路冲到自己的书房里,拿起联系军中官员的对讲机,急声道。“给我连线依森少将。”
“是。”这对讲机是语音识别服务的,程序中输入了军中所有要员的名字。两分钟后,话筒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线,带着一副烟嗓,用好奇的语气询问道。“是中将大人吗?”
“对。”维恩低着头,压制心中的急切,努力保持应有的礼节。“晚上好,依森少将。”
“听闻您与坦丁中尉一直交好。”不等对方回应,维恩径直往下说着,语中尽是焦急与忧心。“可知他今夜受袭的事?”
“什么?!”一听好友情形不妙,依森顿时在电话那边发出一声惊异的叫声,从座椅上猛然弹起,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破维恩的耳膜。“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目前是在新莱医院里,但听说他伤势过重,如今还在昏迷中。”想不到他的情绪会如此激动,维恩皱皱眉,抬起手掏了掏方才被刺激到的左耳,将话筒换了个手靠在另一只耳朵上。“可惜我现在还要处理手中的事务,不能亲自去看看。”“您可能替我走一趟吗?”听着维恩似有几分愧疚的语气,依森叹了口气,走到书桌前一把掏起枪卡在腰间,从座位上捞起外衣,对着话筒道。“那是自然。”
“就算没有你的委托,我也会主动去看他的。”之前总听坦丁提起他,说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孩子,现在看来也确实如此。“毕竟,我和你教官也算是多年好友了。”
“多谢。”听他那边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想来是已经出发了。维恩的语气这才缓下来,微微垂眸。“那便交托于您了。”
说完,他手指按下关机键,切断了通话的连线。依森见他径直挂了机,想来他是有什么要事,将对讲机放入怀中,坐上车,一脚踩下油门往医院赶去。
终于是可以放下了心。维恩撑着桌角,低着头站在黑暗里,书房的门还没来得及关上,从身后传来了沙沙的风声,仿佛在他的耳中传来幽深的低吟。
为什么,只要是稍微对自己好一点的人,都不能长久。之前是母亲,现在是坦丁。
不知道将来,维亚是不是也要离开他。
维恩闭着眼,将自己跌坐在书桌前的皮椅上,咬着牙,手上微微发抖。
之前之所以不让维亚有任何的学习压力,全然是因为母亲对自己的托付。
在维亚出生之前,母亲便和他说过,她不希望维亚像他一般,眼里只有家业和权势,只想他做一个简单而又快乐的人,让自己好好保护他。显然母亲一直都对自己过于看重权势和父亲的关注而心生不满,所以哪怕她的身体不适合再育,她还是执意要生下维亚。
果然,就在弟弟降生之时,母亲也因此离开了自己。那天,他在母亲床前看着她的尸体,却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含着泪,静静地走到维亚沉睡的摇篮里,将他轻轻抱在怀里。而那天,父亲依旧是一整夜都没回来,好像整个房间里,只有他是最强大的。
他抱着维亚,垂下眸,转身离开了母亲的卧房。
从此以后,他的心中便多了一份责任。不再是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而努力,而是为了保护维亚所在的那个家,让他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去做那个被人尊敬的小少爷。
可是,自从被首相选中来到了皇城,他便再没有回去过。这四年来,他只能在家中仆人的汇报中得知他的模样,可近期,他身在莱特宫,除却他和自己的通话外,其它的情况都不得而知了。
维恩靠着椅背,紧紧闭着眼,眼角不禁现出一滴眼泪。
就在这时,桌上放置着通讯器的架上突然传来一阵铃声,听声音像是他专门和公爵联系的那一部。维恩取下手机,擦擦眼中的泪水,声线轻悠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晚上好,公爵大人。”
“你好,维恩。”当对方的声音传来时,维恩瞬间从座位上直起了身子,眼中顿时一亮,握着电话的手微微用力。
“我是夜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