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珠只道,她认识龚大云,并不提如何认识,当然,她也不打算把过去十年的事告诉赵远希。
赵远希不问最好,就是问了,她也不说。
“我无路可走。你去哪,我便去哪。”锦珠说话的时候,眼睛熠熠闪亮,毫无遮掩的意思。
赵远希心中波澜起伏,这句话若是发生在十年前,他会欣喜若狂地执着她的手,一起私奔。他才不管什么人伦纲常,她从前是父亲抢来的八姨太,以后就只会是赵远希的妻子。
可惜,那时的锦珠对他戒备,对他冷离,漠然的远去是她唯一的心愿,他不敢去执她的手,更不敢提他的主张,因为他知道,她离赵家的人越远越好,屈辱的回忆始终占据了她那幼小的心灵。
咽下了心愿,他背井离乡,忙忙碌碌,参军入党,以为忘记了的人,其实已经烙在心底。
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她的手掌,温煦的笑意蔓延在他那张文秀的脸上,竟是如此俊逸,她微笑以对,这个人已不是从前的五少爷,他是正直勇敢的赵队长。
“锦珠,找到你姐了吗?”遥不可及的天空划过一道曦色,赵远希的臂力更紧了。
“找到了。”
“她怎么样?”赵远希一直奔赴在战场前线,根本不知道霓裳此人,他以前是极喜欢读书的,如今却对文化事业也不感兴趣。
他大约变了兴致,锦珠听出来,心底柔软的那处因他的一句话而牵引出来,她乖静地把头靠在他的肩头,“她现下很好,我们很好。”
在赵家的两年,她从未提过要去找苏锦夕,他是如何得知她心底的想法?他一定是通过细致地观察,琢磨,那么说……那时,他已经窥透了她的一切?
赵远希放下心头大石,帮锦珠理了理鬓角飞乱的发段,炽热的手掌像电击一样滋滋地穿过了她的肌肤。
身边鼾声如雷的战士们东倒西歪,睡态酣然,有些还讲了些梦话,都是些打鬼子,杀鬼子的话。就连梦里也要去杀恶魔,可想而知,他们过的是什么生活。
相拥无眠的一男一女,体温互传,气息互染,身心互吸。他们讲了许许多多的话,那些话是他们从前不敢涉及的,这种赶夜路逃亡的情况无形中帮了他们。
赵远希抱着眼皮欲垂的锦珠,不再言语,他是睡不着的,望向山谷深处那一片云雾,似雾非雾,似云非云,飘飘然然地在眼前幻动。山谷隐匿,山峰现身,他看到了一抹明亮的曙光。
挥之不去的喜色笼罩着他,若不是那场逃婚风云,他赵远希又岂会与苏锦珠相识?
☆、双剑合璧
锦夕心神不宁地在院子里给玫瑰海棠浇水,水流不息,直浇在一丛海棠花之上,那花朵要被水流溺歪了。
“夫人,这是浇花,还是淹花啊?”魏治明手提一只洋伞,正以伞为手杖,往她处走来,他笑声爽朗地又责备她,“阳光正旺,怎么也要遮着好。”说着,便举起伞,顶在两人的头顶。
“咦,你今日回家这般早?”锦夕纳闷地看着魏治明,明明说要在城中呆久几日,为举办庆祝大会作一系列的准备,怎么说回来就回来。
魏治明掏出一块方巾,仔细地替锦夕拭干了鬓间、额际的汗湿,“我回来的不正是时候吗?”
“陪夫人拈花弄草也别有一番风味。”
“贫嘴!”锦夕放下大水壶,指腹带过一阵风,落在魏治明的胡须上,锦夕被扎了,
“瞧你这个局长当的!也不仔细地收拾自己,弄得邋里邋遢成什么样子?!”
“我又不找太太,搞得跟个小白脸样,成何体统?”魏治明哼哼唧唧地像个小孩,锦夕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洋伞也随着两人的影子移动。
“男人不是都爱体面吗?”锦夕反驳道。
“我不爱体面,我只爱苏锦夕……”锦夕鸡皮疙瘩闪了一身,抬头注视魏治明时,魏治明一脸的坏笑,低头猛地一啄,她被他缠不过,只好求饶,“别闹了。。。。。。大白天的,被人见了多不好。”
“谁敢说三道四?!”语气蛮横起来的魏治明从来不顾及外人,对锦夕的好与坏也从来不刻意隐瞒,锦夕倒是蛮欣赏如今的他。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恍惚间,她又觉得那个充满了干劲的茶园伙计复活了,那匹具有无限潜力的青骢还究竟存在吗?
觉察到她的失神,魏治明拿起她双手,放在脸上触摸,“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你用不着怀疑。”
似乎与她之间有了通灵的感觉。
良久不语,她只能从那双沉静的眼中搜索另一个他,久了,她也疲于思索,疲于印证,她笑靥绽放,“我知道,你们是双剑合璧。”
王希州给魏治明带来了一个消息:失踪数月的锦珠出现了,背后还扯出了一个龚大云,他的死是否和锦珠有关?魏治明知道长临城沦陷,那么锦珠身在何处?
踌躇地不敢告诉锦夕,魏治明酝酿了许久,还是决定隐瞒。锦珠的个性刚毅,不是那种让人牵肠挂肚的女孩,她行走江湖,什么世面和风波都遇到过,她可以做好处断。
她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