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快被带了上来,五花大绑,神情惊骇而慌张,一见到钟容,便不停地大喊大叫起来。“师傅饶命!师傅弟子知错了,师傅饶了我吧!……”
众人都不知钟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我余光一瞥,见白羽尘也收了笑意,面沉如水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未置可否。
钟容不理会那人,兀自抬起头朝在场众人道:“这厮私通域外天山仙府,竟早已在这周围各处埋下震天雷,想要将我们一举歼灭。”
众人哗然,惊悚异常。
“师傅饶命,弟子知错了,弟子实在是bī不得已才会做出这种事呀,师傅就饶了弟子这一回吧,您老人家一向是最疼我的的啊!”那人哭喊着,声嘶力竭,不停挣动却被两旁看着他的人死死按住。
“子初,你也知道我平日是最看重你的,你却作出如此欺师灭祖,畜生不如的事来,我还留你何用?”钟容一脸悲愤难言,在场却是一反常态的寂静,众人皆看着钟容师徒,似乎已被这骤变惊住,间或有一两个人jiāo头接耳,也是声响细细,只有他们自己听得见。
“钟掌门既已知悉天山仙府的yīn谋,想必早已有了对策?”开口的是一银发老道,手摇拂尘颇是脱俗,连声音也不紧不慢,仿佛一局外人。
钟容凝重颔首。“钟某已命本门所有弟子将这方圆数十里翻了个遍,把那些火药找出来。”
众人闻言皆不由松了口气,让那火药炸得血肉模糊,就算光用想的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此时钟容岸然的正气,让许多人为之折服,惟有细心之人,才能看出那正气之下的隐隐得意,他嬴了名声也嬴了手段,他明明知道白羽尘或许就在这附近,却还是不惜将一切都推给天山仙府,背叛白羽尘转而成就自己。
再看白羽尘,神色悠然如故,并无一丝沮丧恼怒之色。
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未及深思,已惊见那弟子猛地挣开两臂束缚,飞身上前,扑向钟容。
钟容神色大变,忙急速后退,却已不及,只见那弟子狂笑声中,周身几尺皆爆起冲天火光。骤然之间,浓烟密布,遮天蔽日,黯然无光。
我身居高处,竟也看不清场中一丝情状,又惊又怒地回视白羽尘,却见他回以意味深长的一小。“你道我当真将赌注全押在钟容身上?任何明智的人都不会选择去完全相信一个善变小人的。”
我只觉得心中仿佛坍落一块,空茫虚无,竟连起码的痛楚也没有了。
蓦地想起当年裂袖落江的情景,他亲眼看着我堕入江中,踪影难寻的时候,是否亦和我现在想着将要亲眼见到这血肉横飞的心境雷同?
火光消失,烟雾渐散,此时才看得清场中横七竖八躺满了人,也不知是生是死,视线急切地搜寻着,却不见那人踪影,连君融阳,也不知所踪,心中骤然一松,说不清是喜是悲。
白羽尘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不由皱眉而笑。“看来真被他们躲过去了,死的倒全是不相gān的人。”
无辜伤亡的人命在看他来也如吃饭睡觉一样简单,捺下怒意,我冷冷道:“他们只不过是想来看一场热闹而已,怎值得府主如此招待?”
“既然有了名利之心,那么就算是死,也怨不得人。”白耸耸肩,无可奈何的语气。
“所以你既也有了贪欲,就算是功败垂成,也死不足惜的吧。”我忽而绽开与冷淡语调截然不同的笑容,奇异而古怪,果然令他稍稍怔了一下。
然而便是这弹指一怔,也已足够。
手疾快地点向他周身大xué,指缝挟起点点寒芒,我并不奢望趁他走神这一瞬间的奋起一击能伤得了他分毫,但只要能令其微微分神,便已达到了目的。
去势不含丝毫内力,只胜在绝快,且猝不及防,白羽尘果然有些惊异,身体未动,手已抬了起来,恰恰挡下了我的发难,轻松而不费力。
随着他抓住我的手并将上面的银针抖落,眉毛微微挑起,似乎正要嘲笑我的不自量力,身后已顿生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