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沂中道:“官家,今日还没有进食,这时节莲蓬最好,不如吃点什么?”
当着他,赵玖懒得装,直接道:“正甫,你说朕怎么这么倒霉啊!”
确实是够倒霉的,杨沂中心里想,这可比什么犬妖狸猫精附体的传闻要命,而且听郑太后所言,还挺有根据。
但是,“官家,贵太妃年事已高,路上水土不服,去了也是常事。”搞什么当堂对峙啊,打死不认才是最符合官家以及整个朝堂的利益。
赵玖嗤笑,道:“赵谌若不当众说出来,或许可行,但是如此一来,真岂不是不打自招,当然,就算知道什么,最后也只会是薛家和章家离间天家论罪当死。朕之身世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是,这幕后之人如此可怕,倒教朕防不胜防。”
这话倒也是真的,尧山之战后,赵玖的皇帝之位就已经无法动摇。哪怕他当众说了“二圣不是东西”也不过是换了一批人当官而已,那么北伐战争之后,任何人都没有了和他做对的资格,别说是宗室血脉,就算是外姓之子,只要赵官家不认,那么大臣们也就会坚定地相信。但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杨沂中深感责任重大,赶紧道:“大司寇和大理寺都允许皇城司介入,臣必为官家除此心头大患。”
正在这时,远远传来一阵儿声,有童子喊着父皇,迈着白藕一般的双腿“嘟嘟”跑来,后面内侍傅姆紧紧跟着。赵官家疲惫地一笑,道:“良佐,你来做什么,不去做功课吗?”
原来来的正是三皇子赵旦,他年方五岁,刚刚进学,容貌与母亲吴贵妃极为相似,此时穿着大红布衫,短腿敞裤,扎着童子髻,若是眉间再点一个胭脂,直接就能上台扮演观音童子了。
赵旦只说:“爹爹,刘副统领呢,我找不见他。”“你找他做什么?”赵官家想起一些不好回忆,语气有点危险,身边的内侍已经开始腿软。
不料赵旦却道:“我找他道歉,我上次不该让他学狗叫。”
这下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因为是老幺,这个小皇子整天上天入地捅马蜂窝挖蚂蚁洞甚至让宫人给他当马骑,赵玖打的也最多,但是棍棒之下,也从来没听说过他幡然悔悟要给人道歉啊!
赵玖很想问你怎么想通的,结果小皇子学会自己抢答了,“现在大哥和二哥军训,每天都哭丧着脸,说累死了。我想一定是他们得罪秦王或者魏王了,我先跟刘副统领搞好关系,以后我军训,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赵玖:。。。。。。。。我忽然觉得你才是道君亲生的子孙,“来人,把三皇子交给南阳公主,让她看着,务必写完一百个大字才许吃饭。”
赵旦愣了一会儿,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赵玖的郁闷只持续了一天,晚上独睡寝宫,屋外一场秋雨伴着雷电,仿佛驱散了他心中的郁结,说到底他有那么在乎亲生父母是不是赵佶和韦氏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他就一个被道祖抓过来的倒霉蛋,只是在这十二年里点点滴滴,不忍看到那些历史上鲜活的生命黯淡无光,为的,是眼前这些人和死去的那些英魂。
要不然不说肉体了,自家知道自家事儿,他这个灵魂可是实打实冒牌的,既然破碎山河是我收拾的,那么也和该是他和衮衮诸公,士农工商继续为万世开太平。
要说完全不在乎,当然也不可能,只是这么些年那么多生死攸关的事情都过来了,他不觉得控制不了局面。不管怎么样,他的‘生身父母’是不会也不能变得。
倒是这名分上的父母,必须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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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是白莲花,赵玖在乎也没那么在乎!他本来也不是真正的赵构,这件事的核心在于找出幕后黑手。熊孩子三皇子成功缓解了他爹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