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擅用骑兵的本事天下闻名,莫说这么一群柔然人想跑掉,就算是一只鸟想在这个夜晚飞走,都得看鲜卑铁骑愿不愿意。
柳元景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咬舌自尽了。
“柳先生,你跑吧,你一个人藏起来应该很容易。”婆门哭完以后,命令一个柔然贵族拿出一袋金子,送给柳元景。
“我汗父说过,若是我们还有再起的机会,只能依靠南边的宋国。我的兄长只是被俘,说不得魏国人就要选个傀儡出来当汗王,我不见得能成下一任的可汗,若到时候我还有机会逃出来,一定会联系上你。”
柳元景在柔然王庭的身份是婆门的“先生”,而他确实也教了婆门不少东西,至少这个孩子在这个血腥的夜晚,确确实实的长大了。
“你……你……”
柳元景之前对婆门的评价并不高,若不是他是大檀的儿子,他其实是看不起这个人的,此时见婆门居然让他逃走,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走吧,藏起来也罢,逃跑也罢,快点走!”
婆门抹掉眼泪。
“我们就要投降鲜卑人了,你若被发现,一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可汗,你……”柳元景一咬牙,深深凝视这个孩子:“你多保重!我一定会信守承诺,我宋国也一定会信守承诺!”
话一说完,他立刻掉头向南而去。
他是汉人,往南边跑,又有多国的路引文书,是很容易逃掉的。
婆门等柳元景走到没影,这才下令所有人往东边而去。
“大可汗,为何往东?”
任谁都知道东、西、北三个方向,东边拓跋焘的队伍势力最为庞大,绝无突围的可能,往另外两个方向,倒有一拼的可能。
“高车是我们的奴隶,即使我们柔然如今积弱,难道会向奴隶低头?”婆门一改刚才嚎啕大哭的样子,微微昂首:“至于闾毗……”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怨毒。
“我的汗父一直认为他即使不满斛律可汗的事情,也一定是为了柔然考虑的,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降了魏人。我们柔然满盘皆输,可以说全是此一人之过,这样彻头彻尾的小人,我便是死了,也不会落在他手里!”
落到闾毗手里给他邀功吗?
他绝不向仇人摇尾乞怜!
“你们大概也都要知道,我们此次是怎么也逃不了了。”这个孩子一夜之间国破家亡,母亲和姐妹又被父亲丢在了王庭,可以依赖的先生也跑了,不得不学着大檀往日的样子说话。
“可即使是投降,我如今是柔然的可汗,也只会向魏国的可汗投降。你们都是柔然最后的勇士,必须得做出柔然勇士的样子来,否则被魏人瞧不起了,柔然无非就是另一个高车罢了!”
他的心中其实恨不得找个地方哭个痛快才好,却不得不忍到身体微微发颤,继续说道:“只要我柔然勇士的性命还在,他日寻得妇人结合,草原上又到处都是我们柔然的子孙。无论接下来我们要受到什么样的屈辱,都得给我……”
“活下去!”
婆门仰起头,高声怒吼。
他吼完这三个字后,心头显然也是激动难平,连连喘气。
若说之前那些柔然的贵族和部落主已经在思考投降后如何好好生存了,在听到婆门的话后,忍不住还是心潮激荡,跟着回应: